萧恒见状,好心帮他分析利弊,“你父亲这些年给我写过的书信,我可一封都没扔。其中我们密谋的事,单是诬告朝臣这一件,就足够诛你侯家九族。你帮我,我若赢了,你我都有一线生机。不帮,我随便送出一封信去京都,你们侯家全都得死。”
侯远庭厉声辩驳,“才不是!诬告的人是你!谋反的也是你!跟我们有何干?”
“幼稚。”萧恒嗤笑,“你可知道,你的圣上为何要你陪同南下?”
在此之前侯远庭没想过,眼下,他想他应是知道的。
萧元君已经怀疑他了。
萧恒唯恐他不动摇,煽风点火道:“因为他本就不信任你,若他信你,就不会屡次降你的职,让你只做一名小小御前卫。若他信你,今早就不会同纪宁一起出去,好让我有机会召见你。”
侯远庭眸色瞬变。
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萧恒续说道:“你猜,今夜纪宁会不会借故召见你?你再猜,你今夜若隐瞒过来见我一事,你们侯家能不能活过明日?”
侯远庭脑子乱作一团,他虽不精权术,但也知道,在帝王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再难铲除。
他侯家全族的性命,如今全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帮萧恒,左右都是一死,帮萧恒,或有一线生机。
弑君?弑君?
越想,侯远庭越心惊。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话已至此,萧恒估量着火候差不多。他随手从腰上拽下一枚玉佩,送到侯远庭眼前。
“本王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把这玉佩戴上,本王看到,自会明白意思。”
侯远庭盯着玉佩,左右拿不定主意。
萧恒白他一眼,仰手将东西扔到桌上,转身道:“为保你一命,回去后若见到纪宁,你便如实告诉他本王召见了你,以他的性子,短时间内不会猜疑你,说不定还会重用你。”
落到桌上的玉佩打了几个转儿,最后叮啷一声,躺平到桌上。
漫长的僵滞后,侯远庭的目光动了动,他抬手,缓慢拿走玉佩,转身离去。
萧恒回眸,目送他的背影逃出院子,不屑一笑。
城外,纪宁同萧元君接连又看了两处河道后,依旧一无所获。
二人按照约定,打道回府。
天空的骄阳已露颓势,此时的树林偶有风起,不觉炎热,反倒清凉。
时辰还早,二人索性骑在马上,也不急着赶路,任由马儿慢慢悠悠走着。
今日折腾了一天,别说纪宁,萧元君都累得够呛。他拽了把缰绳,指使马儿往纪宁身边靠了靠,见他没反应,问道:“可是累了。”
纪宁摇头,心不在焉地望着前方,“我在想,还有什么是我们不曾留意的。”
果然是在想线索。
萧元君既感无奈,又觉心疼,纪宁心思重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他现在三言两语也治不好。
他垂眸思忖,目光一点一点顺着脚下的草地往前看,直到瞥见不远处草丛里开着的野花。
五颜六色的花朵铺满一整片草地,成了这林中最为夺目的风景。
萧元君一笑,扭头问纪宁,“还记得有一年新春,你带我去军营里慰问将士,刚好赶上他们夺花球吗?”
纪宁思绪抽离,想了想道:“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