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冷雨,他清楚地看到了纪宁眼中的纠结、愧疚、不安。
他不明白纪宁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直到……纪宁将手中的麻绳抛给了醉颜和兰努尔。
忽然,萧元君觉得自己耳边安静得可怕。
尽管大难临头,实在不应该分心,可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跌入了谷底。
又一瞬间,耳边重新有了声音,眼前却突然暗了下来。
他听见许多声嘶力竭的喊叫,看见纪宁盯着他身后,满面惊慌。
他从没见过纪宁如此失态,因而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见身后一堵十米高的巨浪缓缓袭来。
“萧元君!”撕心裂肺的喊叫。
萧元君惊然回头,雨幕中,纪宁跌跌撞撞朝他奔来。
纪宁朝他伸出手,双目欲裂:“拉住我!”
递来的手掌上多了一道红痕,鲜红似血的印记刺痛了萧元君的心脏。
他霎时回过神,不管不顾地奔向眼前摇摇欲坠的人。
湿滑的两只手在雨中相接,牢牢握紧。
萧元君抱住纪宁,在巨浪落下的最后一刻,他将对方按进怀中,以自己的身体做缓冲,带着人扑进舱门,滚下层层木梯。
下一刻,巨浪落下,海同一色,昏暗至极。
……
暴风雨于三刻钟后停歇,纪宁恢复意识时,自己正被两名士兵扶着回房。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他看了看四周,问道:“我身边的那位暗卫呢?”
士兵答道:“侯大人只叫我们送您回房,您的暗卫应当由他在安排。”
刚才滚下台阶时,他被萧元君护得严严实实,此刻除了淋雨后头有些昏,手掌有些疼,身上骨头倒一点事没有。
他问:“我那位暗卫可有受伤?”
士兵支支吾吾,“伤,好像是有一点。”
闻言,纪宁周身血液凝固。他提脚就要往萧元君房中去,两名士兵拦住他,“大人,您身上还湿着,不如先换件衣裳。”
纪宁看了眼湿漉漉的自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个样子过去,只会徒添麻烦。
他挣开士兵搀扶,飞快回屋换上干衣,随即直奔萧元君的卧房。
屋内,只有侯远庭和两名医师在场,三人都是一样的狼狈。
纪宁进去时,老医师在一旁碾药,青年医师正用抹布清理萧元君脸上的血迹。
毫无防备地看到那一滩血迹,纪宁一下子失了神。
此时,侯远庭听到他进屋的动静,转身行礼,“大人。”
纪宁没睬他,直勾勾盯着萧元君染了血的脸。
他摇摇晃晃走到医师跟前,嗓音沙哑,“伤势,如何?”
青年人没抬头,指了指萧元君的额角,“脑袋磕到了,死不了。”
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