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禄生凝眸,“老夫想不明白,白日刺客现身时,你我都在陛下身边,为什么动乱时你不去保护陛下,反而来护我?孰轻孰重,统领分不清?”
白日行刺的刺客虽多,场面也的确混乱,但目睹了全过程的赵禄生如今平复下来,仔细回忆,才惊觉许多地方不对劲。
郭城似被问住,沉静片刻支吾作答:“因为,是陛下,是陛下叫我先来保护大人您。”
这个回答毫无说服力,赵禄生又问:“那么,明知四处动乱,陛下为何要私自走远?”
明明御前军已经围了上来,萧元君若不私自走远,怎会被刺客中伤。
郭城咽了口唾沫,“这,陛下为何走远,卑职又怎能知道?这需要问陛下。”
“啪!”
赵禄生猛地以掌击案,疾言厉色道:“郭统领,你可知此次陛下遇刺,事后会有多少人受牵连?你还不说实话?”
郭城被这毫无征兆的一掌吓了一跳,他悻然一笑,仍旧只字不提,“卑职确实无可奉告。”
说罢,他起身告辞。
身后,赵禄生喝住他,“郭城!那日陛下给你的密诏里究竟安排了什么?”
今日发生的一切,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陛下、纪宁、郭城,一个赛一个的不对劲,赵禄生如何看不出异样?
背对他的人始终不曾回头,良久后郭城握了握拳,还是那句……
“卑职无可奉告。”
宵更的敲梆声跃入窗台,赵禄生望着虚处,苍老的双目逐渐失焦。
因为萧元君的遇袭,阖宫上下在这一夜都默契的维持着悄寂。
夜晚在动乱过后迅速离去,晨光缓缓照入宫墙。
万岁殿的龙榻上,萧元君双眸紧闭,似是被困在了一场梦魇中,看上去很是不安。
“陛下。”
“陛下——”
“陛下。”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萧元君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漫天黄沙。望着茫茫无际的荒漠,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陛下——陛下——”
“别找了陛下——”
“陛下,找不到的——”
找?
找什么?
他在找什么?
萧元君恍惚间有些愣神,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正被风沙淹没,身旁的沙粒被风从一处卷到另一处,黄沙下,一截乌黑的木炭露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那截木炭,环伺四周,灰暗无光的沙尘里,成百名士兵拿着铁具在挖着什么。
可挖来挖去,除了数不尽的木炭和残旗断杆,什么都没有。
手中的木炭染黑了指尖,萧元君出神地看着,终于想起来自己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