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进来。”
推门入内,纪宁墨发披肩,正站在茶桌前倒水喝。隔夜的水早已凉透,一杯凉水下肚,他咳的愈发急促。
阿醉放下暖炉,将手中狐毛领的披风披到他身上,“主子,可有发热?”
纪宁摆手,“只是染了寒气咳咳不打紧。”
窗外鸡鸣,阿醉看了眼天色,“现在还早,奴去熬壶伤寒药,您喝完再上朝。”
“不了。”纪宁扭头,避开人咳了两下,“没什么可担忧的咳,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自然,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闻言,阿醉表情突地变凝重。
知他在为自己伤心,纪宁叹气,“你我都是多活一世的人,有些事该看开些。”
阿醉默不作声,转身去拾倒不远处的炭火,不多时,纪宁看见一滴水溅上滚烫的炉边,迅速被烤了个干净。
主仆二人收拾完,乘马车往宫内走。马车出府门,纪宁听见耳后有喊声。
“将军!纪将军!”
纪宁授意停车,掀开窗帘,外面站着的是侯远庭。他身上盖了层雪,想是等了许久。
他抱拳行礼,不等他开口纪宁就道:“想为你大哥求情的话就免了吧。”
侯远庭一顿,还是道:“我大哥虽然不学无术,但绝对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请将军明察。”
纪宁不睬,“本官只信证据,且你大哥的案子由赵大人负责,要明察也是赵大人去查。”
言罢,他叫马夫继续驱车。
车轱辘碾过路面积雪,发出哼唧声响。
侯远庭紧跟在车外,仍在为侯贺辩护,“我大哥少时也是一军副将,曾镇守南部海域,击溃倭寇数余次!”
“他也曾冒着海啸危险救了一渔村的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们口中坏事做尽的恶人?!”
“将军!将军——恳请您明察,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马车越走越快,耳后的声音远去。最后,纪宁听见那声音里似乎夹有哽咽。
侯远庭说的不假,将门难出犬子,十年前侯贺也曾是京都略有名声的武将。
只不过此后的一场意外他折断了腿,自此只能弃戎回到京城,挂起闲职。可似乎也是自此之后,他的性情便大变。
哪怕两世,纪宁依旧不知侯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但这不是他应该去探寻的事。
毕竟,人心,瞬息可达万变。
马车照例停在宫外,下车后纪宁独自入宫。
不知是因为到了冬月的原因还是其它,今早的皇宫肃静异常。
待他入殿,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殿中人人噤若寒蝉,垂首立在两侧,而侯严武跪在正中央,一眼看去苍老了许多。
没一会儿,萧元君进殿。
寒风凛冽,吹得众人瑟缩发抖。
今早注定不寻常,萧元君免了百官的朝拜之礼,一落座便问众人:“诸位近日可都听到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