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晁点头。现今,于他而言,alpha的信息素简直就是具有腐蚀性的气体,五米以内足以唤起剧痛。
为了减轻这种痛苦,团队特意制作了一款阻隔贴,贴在腺体处以用来屏蔽alpha信息素。
阻隔贴发挥效用,同时给他带来了另一层困扰。
周言晁坐在清吧的角落,他靠着藤椅,手举杯壁爬满水珠的橘红色调酒,咬着吸管注视窗外。
昏暗的灯光下悬空的绿萝呈深色,它垂下长藤,在微风中摇曳。
这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他参加完最后一堂考试,也没有工作安排,又不想回家,就在学校附近消磨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
隔壁桌年轻的声音颇大,掩盖舒缓的音乐。
“你找到实习单位没有啊?”
“唉,没有啊——找工作就跟找对象一样,我看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你呢?上回面试那家怎么样?”
“呵呵,贱公司,三天试岗结束才跟我说不合适,一分钱都不给我。”
“啊……不过你这个还算好的了,有的公司喜欢在最忙的时候招人,实习期给最低工资,一个月后就把员工开了。”
“……唉,我爸妈又觉得应该找个有前途的工作。”
“没事,不急,好工作都要慢慢找的。一来就让你进去的是骗子公司。”
周言晁用吸管搅动酒水,他这种人连生活都没有,只有通过偷听谈话得知“日常”是什么样的。
快乐、焦虑、愁苦、迷茫,人怎么可以充斥这么多情绪。
因为经历不同,苦乐各不相通。他面临和闵女士一样的境地,因为没有显露出喜悦而被评为“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不能说自己一无所有,因为在旁人看来他应有尽有,他是同阶段身价中最年轻的,他不再受长辈约束,他的所有选择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是最自由的。
周言晁垂眸思索时后颈被触碰,他仰头看见陌生的alpha。对方风度翩翩,穿戴并不张扬,但腕表、项链、袖扣、皮鞋都是奢侈品牌。
周言晁多扫一眼便发现端倪。
全是假货。
“见你一个人呆这儿一晚上了,要我陪你喝吗?”alpha笑着把周言晁手里快见底的酒杯拿走,塞了一杯新的给他,故意把手伸得长些,捉襟见肘,腕表上的钻闪烁,劣质的光刺在周言晁的脸上。
“……”伴随身体情况的恶化,周言晁对alpha的排斥加重,长期应付工作、学业和实验,他早就疲于与alpha周旋,只将自己最后的酒一饮而尽,忽视人朝外走去。
一杯酒还不至于到醉的程度,周言晁漫步在街道,夜间气温本该有所降低,但吹拂而来的风依旧燥热,十分钟后,周言晁察觉是自己在发热,他捂住后颈,庆幸阻隔贴的存在。
随后,周言晁折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巷,倚靠着墙蹲坐,他掏出手机想要联系人来接自己,但四肢发软,轻便的手机像一块沉重的板砖。
彼时,传来鞋底与地面砂石相摩擦的声音。
周言晁看不清对方的人脸,直到对方手腕上的钻闪了闪。起初以为身体发热是不稳定的发情期导致,但alpha的出现否定了他的想法。
“有够厉害的,下了药居然还能走这么远。你真的是omega吗?”alpha不等他反应,干脆利落地撕下阻隔贴。
失去保护屏障的周言晁蜷伏,他捂住后颈,此时才明白alpha周身自带的信息素是如此浓烈,几近要将他吞噬。
周言晁艰难地喘气,即使明白omega可能会遭受什么,同理心和同情心也使他对其持有悲悯,但他始终是作为alpha身体生活十几年,金贵的小少爷备受尊敬,寻常alpha根本不敢靠近,更别提染指。当他跨越阶层,作为普通omega时才真正感同身受这种恐惧,他被完全压制,腺体疼痛,身体燥热,分泌液体,变性的副作用明显到让他最基本的行走都无法做到,只能任由alpha用狎猊的目光审视自己。
谁来。
周言晁越过alpha望向巷口。
这段距离像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你的味道呢?”他暴力拽开捂住后颈的手,凑上前想通过嗅觉检查,“先天畸形吗?所以没有信息素?还是beta装omega?”
“……”
“别碰我,你会后悔的。”
“哈?说大话谁不会?”他抚摸后颈那块敏感的肉,另一只手撩起短袖让周言晁咬住,又遭拒绝。
“老早就看你坐那儿半死不活的样子,和爱人分手来买醉?”
“打电话,叫医生……”周言晁疼得视觉又暗了几个度,在高浓度的信息素摧残下,他揪住自己的领口,腺体的疼痛蔓延到各个部位,他无法呼吸,心脏抽痛,嘴角溢出唾液,“我要死了……”
alpha只当他在演戏,怎么也不信一个被下药的人可以走几公里,却受不住alpha的信息素。他恬不知耻地笑道:“那死前让我爽爽呗。”
单薄的短袖被上推,袒露肌肤,从腰肢到脊背,他在闷热的季节里,如临冰窖般颤抖着。
他依旧无视自己的身体,他病态地伏地,将仅剩的精力用于揣度闵女士目睹自己被侵。犯的模样是否会高兴,还是会因为看到自己肮脏的身体而继续感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