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宁王一行启程离京。
出发之前,时久收到了玄影卫的飞鸽传书,里面是暗卫“十九”的背调。
姓名,年龄,哪里人士,家中成员几何,朋友有谁,何年何月到过何处,做过什么差事,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信里,事无巨细。
可惜他虽然知道了“十九”家在哪里,却离京都太远,现在他有任务在身,暂时没时间帮他送家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时久努力将信中的内容背下来记在了脑子里,随后将信烧掉,又从装信的竹管中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
皇帝多疑,很难信任任何人,自然也很难信任他们这些暗卫,却又需要暗卫保护他,为他做事,便想出一个损招——用毒控制他们。
这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而解药只有皇帝手里才有,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压制,就会浑身剧痛生不如死,拖得久了,甚至可能毒发身亡。
时久刚穿来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毒,没及时去讨解药,不慎让毒发作了一次,那时他只感觉自己要活活疼死了,毒发的一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求救都做不到。
后来还是有任务分配,同事来他宿舍找他,才发现他毒发了倒在地上,急忙去叫来薛停给他喂了解药,这才把他救活过来。
时久现在想起那天的事来还心有余悸,看着这解药就浑身不舒服,赶紧把它装进瓷瓶,塞好了收进包裹。
之前薛停还说完成这次的任务就还他自由,他才不信,皇帝能用这种手段控制暗卫,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离开,玄影卫知道这朝堂上下太多秘密,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院中传来一阵喧闹,应是宁王的车马要出发了,时久把包裹背在背上,开门离开房间。
这颗解药能顶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怎样就不好说了,如果皇帝觉得他这卧底工作做得不好,也可以不再给他送解药,直接让他死在晋阳。
不过,宁王也不一定能活得比他久。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前院,时久来到车边,感觉这已经不是马车了,倒像个能移动的小楼,拉车的是两匹身强体健的千里良驹,神骏异常。
宁王这车马,还真有排场。
可这么大一辆马车,他们得走多少日子才能抵达晋阳?
黄二站在车前张望,自言自语道:“这十九怎么还不来?车都备好了,就差他一个,难道让殿下等他不成?”
时久沉默片刻,不得已出声开口:“我已经到了。”
“……你又从哪冒出来的!”黄二被他吓了一跳,“我说十九,下次人到了能不能主动吱个声,别每次都让我找你?”
时久注视他片刻,面无表情道:“吱。”
黄二:“……”
正说话间,另外两个暗卫护着季长天往这边而来。
时久转头望去,只见今日的宁王似乎比之前更花哨了,一身金红色的衣袍,将他面色都衬得红润几分,玉冠束发,连手里的扇子也换了,扇骨由红木制成,凑得近了能闻到一股淡香,应是紫檀。
扇骨头部嵌了三颗等距排列的红珠,不仔细看,甚至无法辨认中间那一颗是扇钉,扇面展开时,上书“风华绝代”四个大字,墨迹龙飞凤舞,大抵也是出自某位书法名家之手。
时久情不自禁地盯着那把扇子看,忽然那折扇一合,扇尾轻轻敲在他肩头,季长天笑道:“小十九如此目不转睛,不如与我同乘一驾,细细观赏可好?”
时久急忙收回视线:“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