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迦摇头,“我还要去复印室拿趟资料,刘老师临时为大家准备的,现在应该差不多印好了。”
宋霁安点点头,自由活动时间还剩下四十五分钟,气球要等到后续的典礼再一同放出去,盛迦站在原地,目送着宋霁安和她手腕上的深红气球一同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往反方向走。
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只见茹萍在十分钟前回复给她的消息是——好的,决定好位置后可以发给我。
盛迦将实验楼的定位发了过去,自己也转身往实验楼走去。
那里是全校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而盛迦拥有打开那里的钥匙。
她很快攀爬到顶楼,这里能够一览整个校园的风景,操场上有熙熙攘攘的人头,三月的景江依旧很冷,呼吸都会喝出白色烟雾。
并没有等待多久,身后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盛迦回头,见到了茹萍和付明琅,茹萍很快在天台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第四个人后退去了门外守候。
盛迦同付明琅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付明琅的目光展露出她很少在人前浮现的锐利,仿若一柄有实质的剑,想将盛迦的里里外外都看个清楚。
过了良久,她才平静开口问道:“你知道,你才是宋宁秋的孩子吗?”
盛迦冲她笑了笑,说出了她酝酿许久的答案。
“我知道啊。”
所以她现在选择了新的靠山。
“你知道?”
这个意料之内却又格外离奇的答案让付明琅捂着脸气笑了。
她深吸一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一两年之前吧。”盛迦坦然说道。
付明琅:“怎么知道的?”
盛迦这一次却不回答了,她只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
空气中沉郁下来,竟然在盛迦说完之后两人都不再开口,付明琅凝视着她,最终闭上了眼,想要掩盖住自己难以压抑的火气。
当然,这并不是对盛迦的火气。
付明琅确定这件事时哪怕早有猜测,却也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不是因为盛迦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件愚蠢的事本身。
她想不明白,宋宁秋那时已经是掌控整个宋氏的宋总,无论去哪里都有保镖随行,怎么会发生这种孩子抱错的意外?
蠢到付明琅难以置信,不敢相信。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盛迦说:“您在想,宋阿姨身边那样多的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我原来也很想知道,但对我来说,现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那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付明琅审视地看向她。
“我的未来。”盛迦缓缓说:“你或许也猜到了,我就是在有意接近宋霁安和宋家。”
“您无法让一个刚刚知晓自己身世的女孩能够宽宏大量地去原谅抢走自己身份的人,您也该知晓,过去的日子我过得并不算多好,那我想得到些什么,就正常了对吗?”
“你想得到什么?”付明琅与她对视。
“我想要权力、财富、地位,我想要不会被苦难所裹挟的生活,我想要自由自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背景,”她抬头望天,偶尔落下的几颗雪粒垂在她脸上又轻轻晕开,成了水珠,她眨眨眼,“其实在发现这件事之前,我就这么妄想过,我想要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这些离我好远,连做梦我都梦不到自己变成有钱人。”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一切说明?”付明琅困惑道:“你早早说出这一切,那你想要的,不是唾手可得吗?”
“真的会唾手可得吗?”盛迦嘲讽地笑了笑,“您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时,会全心相信她们会对您好吗?”
“假如您是我,您处于我的身份,知晓了我最大的秘密,您会第一时间去认亲,将一切都摊开说明吗?您能确定被抱错的孩子是善良的吗?您能确定陌生的母亲想认回你吗?您能确定假如您被接回了那个陌生的家,一定不会再痛苦吗?”
“或许那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呢?”盛迦眼角泛红,“或许,我被接了回去,我要迎接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和抢走了她将近十八年的假女儿在我面前表演的母慈子孝,而我失去的,会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视我为至亲的女人,走向的是一个陌生且不平等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