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如裴慎知那般才华惊世,但决计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惯会审时度势,不过须臾,先前还是许有几分相似的姻亲家远方堂亲,已成了他嫡嫡亲亲饱受磨难的好侄女。
温时简忍了又忍才未破口大骂。
不想裴怀知这个老东西蹬鼻子上脸,口口声声要接人回府认祖归宗,还说什么听闻温府前些时日寻回了他胞弟失踪的幼女阿芙,他一直想登门认亲,奈何未觅得良机。
说罢,他泪眼婆娑地望向姊妹二人方向,又颤颤巍巍唤了声:“阿芙啊,你可还记得大伯父?”
阿芙眼前许多画面交错漫涌,听到这声,她不自觉喃喃应道:“大伯父……”
裴怀知似喜极而泣:“果真!果真是我阿芙!吾弟抱节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雪竹没工夫理会她那大伯父的温情戏码,怔然望向阿芙,心下隐有猜测,不甚确定,只小心翼翼轻问:“你……都记起来了,阿芙?”
“阿姐……”
她紧紧握住雪竹的手,对于忽然间冒出来的一些记忆,惶恐而又茫然。
其实这两日,她脑海中不时就会冒出一两个片段,不过都极为短暂,她并未在意。
方才,好奇怪……仿佛是从她喝了那盏难喝的酒开始,先是脑子里头顿顿生疼,在某一瞬,如同关闸打开,尘封的记忆泄洪般席卷而来。
雪竹从她的眼神中已能看出端倪,然现下并非叙话时机,只能回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抚。
好在启兴帝对臣属的家务事不感兴趣,且今夜这场宫宴闹出的乱子已足够多,他顺着裴怀知的话头略感慨两句,意兴阑珊起身,便是离席之意。
启兴帝一走,诸位臣工官眷早没了宴饮心思,温时简率先告退,旁的也跟着三三两两起了身。
雪竹担忧阿芙状况,但也知阿芙突然恢复记忆绝非寻常,今夜这场泼天热闹里,怕是还有人在隐秘算计,离开前,她撞倒阿芙酒盏,致丝帕浸沾阿芙盏中酒液,不动声色将其拢回袖中。
-
次日一早,行宫中便传出消息,圣驾回銮了。
与这消息一并传出的,还有一道赐婚圣旨。
听内侍宣读完圣旨,云瑶大睁着眼,不可置信,忙拽住宜宁长公主的裙摆:“母亲,我不嫁!我不要嫁进耒阳伯府!”
内侍笑吟吟的,恍若未闻,只恭谨朝接旨的宜宁长公主递话道:“长公主,陛下说了,县主与耒阳伯府二公子之事,如今洛京满城皆知,县主还是早早备嫁的好,以免失了皇室宗亲的规矩体面。”
宜宁长公主按住云瑶,勉强挤出个笑:“劳烦大监走这一趟,本宫明白了。”
待下人将宫中内侍送走,宜宁长公主才拉下脸来,狠狠甩开云瑶县主的手:“孽障!让你闹腾!这便是你闹腾的后果!”
“不会的,不会的,皇帝舅舅怎会突然下旨赐婚?是不是表哥,是不是因我昨夜为难那贱人,表哥生气了,这才让舅舅下旨——”
“啪——!”
宜宁长公主再忍不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母亲!你打我?”云瑶本就哭得狼狈,眼泪如断了线的银珠,此刻不可置信地捂住半边脸,抬眼望向宜宁长公主。
宜宁长公主既心疼,又似犯了头疾,
头风隐隐发作:“孽障,孽障!本宫怎会生出你这种蠢东西来,事到临头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