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我,很快的!”江鹤雪笑弯了眸,利索地跳下床榻,趿上睡鞋就往净室跑。
中衣被她睡得蜷起一截,露出一小段纤白的腰,裤管微扬开,脚踝细瘦。
沈卿尘错开视线。
她不知道,他从没想过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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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恒顺帝的冬猎提案将写完,书房的窗纸被江鹤雪沾湿一角:“昭华。”
她眼睛贴在菱格窗框上,纤浓眼睫顶的窗纸向内凸起。
沈卿尘涤净狼毫,将提案一压,推门。
臂弯处随即多了只软白的手,江鹤雪下一瞬紧贴过来,瞳眸晶亮,兴高采烈的模样与当年别无一二。
马车颠簸,在城西的护城河畔停下。
跳下马车,视线穿过梅林,看清的瞬间,江鹤雪再抑不住唇畔笑意:“冰嬉?!”
“嗯。”沈卿尘瞧了眼空无一人的冰场,垂眸望她。“成么?”
“太成了!”江鹤雪敷衍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便脚底抹油般心急地溜走。“我去换冰鞋、拿冰刀!”
京都偏北,又逢寒冬,冰场已无需人工浇筑,江鹤雪初踩上冰鞋,还被上浮的寒意激得颤了颤。
但冰嬉是她自幼玩到大的游戏,握着冰刀转了一圈,便找回了先前的感觉。
偌大的冰场独属于她,江鹤雪滑得恣肆,干脆把冰刀丢在一旁,毫无顾忌地滑起来,也不按圈子来了,就在冰场中央,转起圈来。
单腿勾起,手臂舒展开,近乎忘我。
转了好几圈,直到头有些发晕了,才降了速度,小步滑起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近,江鹤雪立时提了精神,飞滑至入口,趴在石杆边缘扬声:“昭华——”
“姜某不多叨扰。”先传来的是一道清澈的青年音。“恭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沈卿尘道了声谢,孤身走到江鹤雪面前,瞧她这幅模样,唇角不禁轻抬了下:“累?”
“你来陪我一起。”江鹤雪绕过栏杆与他牵手。“谈不上累。只冰场空旷是滑得尽兴,但仅我一人,还是过分空旷,难免寂寞……”
“昭华,我记着,你可是不会冰嬉?”她话音稍顿。“先前凉州,我喊过你两回,你都推脱了,最后还是我和傅二一起去的。”
“如今会了。”
他特意为她学了,但……
“傅二是何人?”沈卿尘敛了下眉,总觉着这称呼有几分耳熟。
“昌平侯的次子,傅妄,你还记着么?”江鹤雪提了一句,又一想他连苏敏儿、苏灵儿两个表妹都分不清,贴心地补充。“就总着红衣、黏在我身后的那个。”
沈卿尘依旧没印象。
江鹤雪当年友人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上街走不了几步,便成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但在她身边的总是他。
而他的眼睛也总被她霸道地占据着。
“你再想想——用个红发带扎着高马尾、手里提溜着鞭子转、一笑起来就露出两排白牙的那个,可有印象?”他偏移的神思被江鹤雪拉回。
她描述得这般细致,沈卿尘稍微有了些印象。
他不曾厌恶过何人,这傅妄是唯一一个。
总拉着江鹤雪东聊西扯,笑容憨傻,言谈轻浮,连声规矩的“江娘子”都不会说,成日叫她……
沈卿尘记不清了,心下有几分奇怪。
他不会因此去厌恶一个人,至多觉着对方不堪大用……
“就先前与我有婚约的那个傅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