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蔷薇的手机最近收到很多陌生号码的电话,娱乐公司、制片人、出品人甚至演员导演,一部分问她,一部分问那颗星星。
多少钱?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意思当然是包养。这实在不是敏感话题,就像饭后随地吐出来一口痰一样也把这句话从嘴里吐出来,有钱人看见漂亮的女人就像在路边的精品店看见一件喜欢的首饰,当然可以问多少钱。连拍卖场的比喻都太过夸张,因为没人竞拍,没有价值,无聊的玩物。
许蔷薇应付得麻木,想象自己也当一回星星,她不用回忆,三个半小时的原片看了几百遍,一小时十七分钟的母带又看了几百遍,星星的声音比自己的声音还熟悉,夹着嗓子用甜美的声音回答:“老板,妓女的生意也很忙,现在的价格是一晚上六百万。”
“多少?想钱想疯了?”
“市场很好嘛,也得考虑市场价。当妓女不为了钱,难道偏偏爱慕你掏出来不如我手指长的屌?”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许蔷薇低声笑,笑男人的自尊太脆弱,摆在玻璃柜最上层的花瓶,只许看不许摸,非说自己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拿起来翻开看底下刻着“madeinChina”,还没脱手已经碎了。
没过几天朋友就给蔷薇打电话,电话接通先唉声叹气了好几回。
祖宗啊,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是不想在这个圈里混了?什么人你都敢骂啊,你不知道这些有钱老男人最自卑敏感的东西就是长度和时间,lengthandtime,懂英文吗?你骂他什么不好,非骂这个啊?
许蔷薇哈哈大笑。
朋友也被她气笑了,两个人笑了好一会儿,最后说行吧,你把这么多大佬得罪光了,怎么办?
许蔷薇想了想,说那怎么办,我以后改行开始卖壮阳药呗?
朋友笑骂她神经病,狠狠把电话挂了。
许蔷薇坐在酒店的椅子上,这次定的是景观房,几乎整个城市的夜景收入眼中,霓虹灯小小的、密密的,连成一片彩虹色的光带,远远看过去好像一个盛装出席舞会的女人正在等着被谁眷顾,光鲜亮丽但神色哀哀,在夜色中显得寂寞很多。
对着夜色,许蔷薇登录自己的博客,这个年代几乎已经没有人用这种方式记录自己的心情,蔷薇却反而觉得安心,有一种大可以分享自己秘密心事给所有人看,而实际上根本没有人看到的安全感。
后来玫瑰看许蔷薇的博客,发现她这一天这么写:
昨天访谈,主持人是女性前辈,有幸看过一些她的节目,不喜欢这个人。自以为问题刁钻,问让人尴尬的问题,欣赏别人手足无措的慌张,便觉得自己打了胜仗,摆上荧幕,观众也跟着高潮,好生没趣。
三个问题:
你是同性恋吗?第一次是跟男生还是女生?这部片子是你的性幻想吗?
我难以想象她用什么样的心理问出来这三个问题,恨我恨到好像我当了她父母的小三,我笑着问她你是傻逼吗?她的表情好像吃了一只蛤蟆,哈哈。
上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高一,早恋。
恋爱第一课,两个人一起约定周末去看电影,过马路的时候他不牵我的手而是搂着我的腰,暧昧又模糊地往下滑停顿在屁股上。我像兔子一样蹿出去,回头看他神色如常,好像完全没有借机揩油的意思,全怪我自作多情太过敏感。
交往一个月,约会的时候假装无聊,真是想不到其他的娱乐方式了,电影看过了,网吧环境太乱不适合女孩子,游乐场太过幼稚,压马路是没有灵魂的人才做的事情,要不然去旅馆一起打双人游戏?然后不小心在破破烂烂的钟点房的大屁股电脑里找到D盘里的色情片,不小心点开,不小心欲火焚身,不小心掏出来,贴心又尊重,只要我用嘴帮他解决,简直是天神对凡人的眷顾,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