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鸽房的亲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年长些的才上前劝道:“王妃,这信鸽回来得也没个准信儿。这夜深露重的,您身子又弱,可别生生跟这儿耗着,若是有信鸽从受灾的地方回来,卑职等一定立刻捧了给您送去!”
其他几人也跟着称是,纷纷劝人回去。
裴玉戈轻摇了摇头,只稍稍拢了拢肩上披着的薄衫,清了清嗓子道:“平日都是三日便会回来一只,这次已经整整快六天没有消息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身子骨虽不如常人那般健壮,却也不至于被夜风一吹就病得起不来身,你们不必忧心。”
那人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后脖子,想了想才又劝道:“这……卑职等同王妃一样担心主子安危,但卑职想,主子心中定然是王妃更要紧。若是主子在外治水心力交瘁,再知道您在京中伤了身子,怕不是更不安心!”
裴玉戈轻叹了口气,垂眸淡淡道:“就当我是静不下心,出来坐坐,吹吹晚风好了。”
几个亲卫实在劝无可劝,只得往小院子门口频频望去,好在没多久便等来了‘救兵’。
狄群和郭纵是一起来的,不过这二人显然比鸽房的亲卫要更了解裴玉戈脾气,他们来了也没有张口劝什么。
“不是来劝我的?”
裴玉戈半侧过身瞧了一眼,此时他倒还是能笑得出来,狄群默默上前将厚实些的披风为公子盖上。郭纵向其他亲卫挥手示意,众人稍稍退远了些,各自回到鸽笼做原本的事,之后才行了礼答道:“属下自觉口才不如王妃,实在劝不动您,所幸就不费这个口舌,还是说些您想听的更有用些。”
“嗯。两位长史那边的消息都回来了?”
“是。”
自萧璨离京、裴玉戈丢了官位,柯慈和师小南便整日不在府里,甚至七八天都不见人露个面。王府如今境遇大不如前,又接连出了泄露消息和下毒几桩事,府里只剩郭纵和秋浓撑着,所幸如今裴玉戈身子比去年好了许多,又逐渐熟悉了王府大小事务,内里还不至于到垮掉的地步。
“殿试之后,天子钦点了一甲前三。先前您二位护过的那女士子不出所料,榜上除名。咱们的人半路跟丢了,只晓得那时人是没出城的,小心探查了几日始终没个线索。依王妃看,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明珠离京,只带走了死士营。原本戍守王府的前卫营如今大半都散出去探查了,能有线索探查是好,如若不然……一命换一命的命令,我不会下的。”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看情况安排,王妃放心。”
“嗯。你们都是陪伴明珠多年的心腹,眼下京中局势难测,我自然是全心信你们的。”
郭纵笑了笑,拐卖抹角哄道:“那王妃既放了心,便依底下亲卫们的劝告,回寝殿等消息罢。大伙挂心爷在外州的安危,也同样惦念您——如今王府的主心骨。”
裴玉戈无奈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不听你们的也不行了。”
“也就是爷总同属下们说,王妃是菩萨心肠,面冷心软,属下们这才好‘拿捏’您不是?”
提起萧璨,也算是稍稍缓解了些众人都不曾宣之于口的担忧。裴玉戈看破不说破,也便顺着郭纵的话接下去,离开前不忘同鸽房的亲卫们说道:“天渐渐暗下来了,再晚些恐怕信鸽也不会连夜飞回来。再过半个多时辰若还没有消息回来,便去早些歇着罢。京中局势紧张,王府上下进来过得都不容易,不论是担什么职务,只要是太要紧的,都先顾好自己。”
最后这句显然是吩咐郭纵的,郭纵也是笑着应了。
“咳咳、咳!”
“大公子还是在外面待得时候久了,这一回来怎么咳得更厉害了?”
狄群究竟还是武人,不如徐正礼体贴细致。回了寝殿又服侍裴玉戈吃了几粒药丸后发觉自家大公子似乎咳得愈发厉害了,便不免多了几分担忧。蒲扇似的大手放在裴玉戈背后,一时不知是拍还是不拍好。
裴玉戈手臂撑着矮榻边,身子因委实难受而避不可免歪着,一双俏脸咳得通红。
“大公子,卑职还是去请余医正来吧?”狄群慌了神,此刻寝殿内没有其他伺候人在,他犹豫着要去寻人却又怕把裴玉戈一个人丢在寝殿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偏裴玉戈这会儿身子虚得厉害,实在分不出精力宽慰对方。
“什么人?!!”武人的警觉令狄群从慌乱中抽离,下意识便戒备起来,一双虎目直直盯着寝殿门口的方向,手已按在了腰间挎着的刀柄上。
“别一惊一乍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