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不晓得,世子还有兄弟。”徐雪尽半眯着眼,“人人都知道,你是昌盛王府独子。”
“我母亲是个痴心人,为让父亲安心没人掠夺属于我的东西,生了孩子都不带回府里,一直养在外头。”甄云濯淡淡道,“那年父亲去西北整顿马政,母亲已经有孕三个月,他瞒着所有人生下孩子。直到我那个弟弟长到七岁上,我们才知道还有个嫡次子,而母亲怎么都不肯将弟弟接回来,说等我继任了昌盛王的王位,再接回来不迟。”
徐雪尽难以置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母亲?”为了继子的地位,将亲子藏起来,悄悄生,悄悄养,从不带他认祖归宗。明明是正妃生的孩子,却还不如一个庶子,真是闻所未闻。
“她是真心爱父亲,又知道父亲一直惦记我亲娘。”甄云濯闭上眼,“王妃没有恶名,贤惠温柔,待我也如亲生,但我从来不信她。因为我不懂她。”
就如徐雪尽不能理解这样的母亲一般,从知道自己有个七岁在外的弟弟开始,甄云濯就不信了。
徐雪尽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你是否觉得我太过冷漠?她好似什么都没做,我却已经要算计到一个大夫身上。”甄云濯冷不丁问。
徐雪尽没什么意外和窘迫,他摇了摇头:“世子,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你。”
先王妃死的早,这些个事情徐雪尽早听旁人闲话过,他只是觉得甄云濯过的辛苦。
“世子的抱负太大,这条路难,容不得一点心软大意,容与明白的。”
甄云濯侧头,看他平静的侧颜:“容与。”
“我在。”徐雪尽转过来,眼里都是疲累和困倦,“世子,你放心,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不论对错。
甄云濯看着他笑了笑:“既然认我做兄弟,就别叫我世子了,不觉得生分吗?”
“那……怀霈兄?”他起初还担心甄云濯不相信他空口许诺,现在知道了这么多事,早已没了这顾虑,只是称呼一事上,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身份卑微,与甄云濯云泥之别,兄弟之语只是想以证决心,并不想攀亲附贵。
“我是真心要娶你做世子妃。”甄云濯说道,“既是搪塞太后与陛下给我指婚,也是想有个共进退的人。”
甄云濯斟酌着语言,想说的直白又隐晦:“容与,你日后会与你的夫人称兄道弟吗?你觉得外人看来,会怎么想?”
徐雪尽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夫妻名担了,戏自然要做足,甄云濯有甄云濯的事要做,徐雪尽也有徐雪尽的仇要报。
“我明白。”徐雪尽郑重点头,“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换一个字。”甄云濯半撑起身子看他,笑意盈盈,“容与,叫怀霈哥哥。”
“……不。”徐雪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何?”倒是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看来也不全然是个木头。
“你要做我爹吗?哥哥这称呼不也可以叫父亲吗?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们搞什么不伦之事,我在家都叫大哥三哥,如今还叫你怀霈哥哥,这也太假了。”徐雪尽一本正经,“相公,行吗?”
“……”甄云濯扑通躺回原味,平息了好几次呼吸,默念了三遍他还小。
从未想过会有人把相公两个字喊的如此正义凛然。
徐雪尽看他一言不发躺回去,又有些拿不准:“不行吗?可夫妻之间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小公子声音有些弱下去:“那、那世子觉得呢?”
甄云濯转头看他,这石头一样的人,偏偏会做这种旁人心软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别怕我。”他们靠的很近,额头抵着额头,“你总让我信你,恨不得掏出心来给我看,那你也得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徐雪尽眨眨眼,不太理解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