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侯府本来掌管大昭军马,现在到了甄云濯手上。”孙孟京被霆玉死死压制着,说出几个字来十分艰难。
徐雪尽本来欲转身离开,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世子妃。。。。。。”
“让他说。”
霆玉微微松了手,孙孟京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息:“他手沾军马政才几天就上下颠覆,西北马场吓得自缢了好几个贪官,这番雷厉风行不是几日就能部署的,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徐雪尽微微眯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要先疏通西北军政的人,再瓮中捉鳖拿捏住马场,一路就是递消息派钦差都要月余,只有一种可能,甄云濯早就在整顿此事,只等大权到手就能一网打尽。”孙孟京抹去嘴角的血,自嘲道,“军马政虽在余承侯手上多年,但实则会看秦隋的脸色,二人算不上沆瀣一气也是互利互惠,而秦隋后头是丞相,要想彻底拿到这点东西,秦隋也不能好好地待在兵部尚书位置上。”
“我此前一直没想明白,秦隋办事如此小心,怎么会就这么巧合露了玉灵山的马脚?而余承侯府本该一起翻船,却平安无事地直到如今,诚然和秦隋有勾当的官员都分外小心,侯爷自己若得了好处更不会开口。”孙孟京撑着站起来,“合计合计时日,也只有梁政祺那日对你口出不逊里,说了秦隋庶女,而秦隋,压根就没有庶女。”
徐雪尽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发觉这个人一点可取之处。
“军马此事若是没有后头倒马的利益在,其实是项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若不是有利可图,余承侯也不会一直捏在手里,可甄云濯种种举措无非是在自断油水。除非。。。。。。”
徐雪尽笑问:“除非?”
孙孟京凝视他平静的表情:“除非他想要的不是军马,而是余承侯手上西北二州的兵权。昌盛王府为六州说一句殚精竭力不为过,为此和陛下一直有隔阂,若西北二州能到甄云濯手上,驰援六州也不是难事了。想必你们抓住了余承侯与秦隋的把柄,逼着他放了军马权,甄云濯想要通过整治大昭的军马政拿住人心,再肃清军营里的不正之风。”
徐雪尽不自觉松了口气,他随手把玩手袖中的折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男儿为功名为忠君,我家世子也会想搏一番事业。你所说都是猜测,可没人应承。”
孙孟京嗤笑:“余承侯府栽的不冤,谁让梁政祺管不住那张嘴,一个庶女就让你们翻了整个兵部。你。。。。。。我一直小看你了。”
“你自顾自猜你的,我可听不懂。”徐雪尽不欲再与他多说什么,孙孟京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泓鹿郡府已然是何文秉的人,当前此下还不是招揽的好时机。
再者,泓鹿郡府能图的,实在太难,与之相比,还是余承侯府要简单有用些。
“徐雪尽。大昭削藩之前,我祖母玉泓公主的封地在若阳,泓鹿郡府仍有若阳兵权。”
徐雪尽眼睛微动:“你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泓鹿郡府如今依旧如日中天,便是若阳的大将军也是孙氏人。若阳过了上江河谷就接壤六州,下头又接齐南平原肥沃土地,自若阳出兵到京城,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倘若若阳在我们手上,粮草补给对垒京城,也便不成问题。
但此事难如登天。
甄云濯书房里的大昭地图,若阳是他难放下的心病,若是不能兵不见刃地登高位,六州还要先打了若阳才行。但孙将军不是个庸才,否则也不会在削藩后还能子承父业的替天子守着中原与边境的屏障,泓鹿郡府在京城保着若阳,若阳亦在彼处保着孙氏。
若是有的换,很难不心动。
孙孟京问:“你们想要若阳吗?”
“你说了算吗?”
“算。”孙孟京闭上眼,“若阳已经没有军马了。”他喃喃重复,“徐雪尽,若是六州守不住大昭的边境,若阳无法援军,只会被踏过。”
“什么!”徐雪尽惊得差些没站稳。
“没有军马了。”孙孟京看着他,“我姑父一直在死撑,折子递到京城就交给了梁氏处置,他只想着靠西北赚钱,压根不管其他地方的马政,甄云濯若真的能肃清大昭马政,若阳就归你了。”
“你为何不去找丞相?也不去面圣?”徐雪尽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