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换了身份地位,连这位君子都对自己诚惶诚恐,徐雪尽很是过意不去:“没想到由杰少爷今日有约,我这里事情不着急。”
林由杰咧着嘴笑:“嫂嫂的事是第一等重要的事,由杰也不过是和几个好友随便玩一玩,不碍事的。”他倒巴不得徐雪尽有无尽的事找他,就算不能住进谨世院,那么住进王府离他近点也好。。。。。
唉,罪过。
徐雪尽小小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笑着摊开账册:“实则今日麻烦由杰少爷过来,是我对无瑕阁的账册有些疑问。”
倒是没想到是这个。
“我虽对记账一事不算精通,但堂哥交给了我,由杰还是上心的,这账册,没问题啊。”林由杰凑过来看,见徐雪尽一根手指按在某处。
“自然没问题,由杰少爷别紧张,是容与有疑惑。无瑕阁实则生意平平,货物多是高品,寻常人家多数买不起,翡翠玉石一类要出极品都是看原料,要从无数原料里剖出好的来卖高价,必然要用次料来平极品的成本。”徐雪尽满目疑惑,“可是无暇阁存货这么多,几乎是没有平价玉器,按理说是亏本的买卖。为什么这些账册,原料的入价都十分低廉,只有个运输钱。”
林由杰松了口气:“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怪我之前没告诉嫂嫂,无瑕阁实则不是一间玉器铺子,它有自己的矿洞。”
徐雪尽睁大了眼睛,差点要抬起手掐人中。
林由杰坐在他对面,看到他眼里不掩饰的惊讶,笑起来:“无瑕阁不需要去别处买原石,姑姑的陪嫁里,有一整座矿山,里头挖出来的石头,除了无瑕阁自己玩,京城四分之三的玉器店、首饰店,都找咱们采买石头。”
徐雪尽被突如其来的财大气粗冲了脸。
我的天爷啊。。。。。。一座矿山。。。。。。。
难怪这小玉器店一个月就卖一两款东西,还能进账千两白银,多的时候五六千也有。徐雪尽忽然反应过什么来,问他:“这个矿山,也给我?”
林由杰有些不解地点头:“自然都是嫂嫂的。”
徐雪尽忍了很久才没有动作,否则他怕捂住自己的嘴,口水也会变成眼泪从眼睛流下来。
“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你喜欢玉石,就拿去玩吧。”甄云濯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里,烫的徐雪尽一激灵。
他表情变幻,很久后才平静下来:“多谢由杰少爷,我明白了。那由杰少爷方便与我细说一下铺子里的情况吗?”
“当然。”林由杰看着他,有些慌乱地别了眼睛,目视桌面的茶盏,“管事是陈国公府老人,跟着姑姑陪嫁过来的,几十年尽心力,账册也是他一个人做的,嫂嫂可以放心。两个伙计,一个忙前头招待,一个后头打杂。铺子里有两位师傅,手艺都不差,只是无瑕阁没有好的花样图案。”
徐雪尽点头,册子上除了账目,自然还有卖出的东西名称,几乎都是竹纹松针海浪,款式也不过禁步、腰带,偶尔卖两个仙鹤冠,大多都是男子在购买。
养铺子的钱,大抵还是极品翠玉,手镯或者整块玉佩。原料价低,只供给京城玉商,再者大约甄云濯从未想过从这间铺子里掏钱,所以白白废了这么一座大金山。
他合上账册,笑着看林由杰:“辛苦由杰少爷了,明日我想见见这位赵管事,可以吗?”
徐雪尽脱了那日一身明艳紫色,又穿回浅色的衣裳,笑得温和得体。林由杰晃了神,低头看到他腰间坠着的和田玉佩。
“嫂嫂不喜欢我送的那块春带彩吗?从前嫂嫂,很喜欢春带彩。”
啊?
徐雪尽一愣,下意识低头看。他身上配饰大都是甄云濯挑的,每日戴了什么有时候脱衣入睡都晓不得。。。。。。
这堂少爷的意思是什么?而且他什么时候喜欢春带彩了?徐雪尽戒备心起,好好地提什么从前?又来试探?
“自然喜欢。”徐雪尽微笑,“诚然容与也很喜欢帝王绿、和田玉、芙蓉石,由杰少爷送的春带彩太贵重,平日戴实在张扬,容与是很珍重的。”
这个人。
他眼见徐雪尽如今笑容里讨好意味全无,不知一个人失忆是不是就会完全换了性子,从前怎么没发觉?
没发觉会有这样的一张脸,不笑时万籁俱寂、独坐幽篁,笑时暮霭流云,一眼就四季飞花,摇人心弦。
那甄云濯呢?他在见着这样一双洗尽前尘的眼睛时,是不是也想据为己有、尽数私藏?只可惜有些人就这么幸运如斯。
林由杰面露失意:“嫂嫂现在有无瑕,什么好玉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