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雪银铠甲已经全是鲜血,脏污的脸颊只有一双眼睛明亮,西陵池南凌空跃起,手中九歌短剑划出破天的闪电,将重骑敌兵的头颅斩落马下。
“我们等不到援军了。”
他背对着所有人,未曾弯折一丝一毫。
“从始至终,这就是阴谋,可我也只能踏进圈套。”大雨淋面,西陵池南看着这浩渺天地,连绵山脉,“对不住诸位,要你们陪我埋于此地了。”
“末将与侯爷,同生死,共进退!”
“末将与侯爷,同生死,共进退!”
“末将与侯爷,同生死,共进退!”
西陵池南提着剑迎上去,厉声道:“夏州守备军听令!撤兵,回城!敌人不退!城门不开!”
“侯爷!”
他回过头来,一张俊美又凌厉的脸。
“军令,如山。”
那一眼毅然决然,隔着岁月山河,烫进徐雪尽的眼睛。
他与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看着满面风雨,黑暗侵吞光明,逃无可逃,只有西陵池南的眼睛似火明亮。
“雪尽。”
“父亲!”
徐雪尽梦中惊起,只觉头脑一片混沌,满身冷汗浸湿,他好似听到有人在叫他,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他摸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将压在枕下床底的信胡乱抓出一把来捂在心口,才渐渐冷静下来。
“美人哥哥。”
极轻极轻的声音一下子让徐雪尽清醒过来,他立时下床,将房门拉开。
一个人扑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身躯滑落。
徐雪尽下意识抱住他,借着月光看到自己雪白的寝衣变得辩驳,他大惊失色:“露白!”
“世子妃!露白!”霆玉来得很快,他只见露白倒在徐雪尽怀里,面色青白,嘴唇泛紫,想必是一直轻功纵跃动了真气,此刻气散,消耗干净。
霆玉脸色骤变,握起他的手腕,而后不可置信的死色。
“美人哥哥。”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寂静夜色里只有贴着耳朵的人才听得清楚,“我在东洲查到了东西,二十年前,西陵氏的私兵曾装作抢粮的山匪去打过北溪,他们放火烧了北溪的粮仓,让北溪乱了三日自顾不暇。”
“露白!”霆玉打断他,“你别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他想往他嘴里赛一颗续命丹,却被露白轻柔地扼住。
“别浪费了。。。。。。北溪以为是北胡残部卷土重来,一路打出去,回来才知道不过是山匪抢劫,求援的人被山匪误杀。。。。。。此事、此事就在,煜威侯战死之时。”
徐雪尽瞳孔放大,浑身僵直。
露白倚靠在他怀里,兀自说话:“我得到消息,觉得不好,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告诉余承侯的兵马,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三日前,我忽然吐了血。”
一口极黑的血。
他心觉不好,只来得及用天蛛的情报网回传,押解相关人证入京时,任何人不要接近那个万药谷谷主。露白在天蛛多年,为人谨慎,一饮一食都分外小心,他思来想去,唯一不寻常的,只有审问搜身时,他接触过那个人。可惜只是三日,他就发觉自己命在旦夕,为保一口气到京城,不得不放毒血求生。
“但索性,还是赶上了。”
露白从胸口掏出一个布包,他身上的血干的混着湿的,弄脏了徐雪尽的寝衣,却是一点没弄脏这个布包。
“美人哥哥,我在上头看到了你的化僵、近墨者黑。。。。。。还有许多无名的毒。”露白声音越来越低,“其他的,美人哥哥等天蛛。。。。。。”
他胸口起伏,霆玉眼睛一睁,几乎是瞬间推开了徐雪尽,少年吐出一口黑血,伏在地上喘息。
“露白!叫人!叫大夫!”徐雪尽爬起来,仓皇着要去找人,被霆玉拽住手腕。
“世子妃,来不及了,已入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