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姓正是美第奇的伊芙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呃……嗯,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贵族?”
秦梦得轻笑一声:“那你说,你是吗?”
“……”
非要就血统论来说那应该是算的,但万事万物也不能就唯血统论,非要这么说那面前这个淌着至尊皇室血的家伙自己就是贵族中的贵族。
这话问得太哲学了,伊芙选择拙劣地躲开这个问题。她悄悄转移开视线,装作很忙地理了理头发,好在这时通讯器及时响了,挽救了她此时尴尬的处境。
伊芙摸出通讯器,只看了一眼,脸色就为之一变,轻声道:“找到人了。”
某种混暗不清但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高兴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逝,她拉下兜帽,长长的银发垂下来,如同掬了一捧如练的月色,湛蓝的眼珠自如转送——因为戴两层假瞳太难受了,伊芙直接把黑假瞳给卸下来了,露出了原本的瞳色。
“我们走吧。”她说道。
无灯的街道,只能靠隔壁中心商业区的摩天大厦投来几束霓虹灯聊当照明,除此之外一丝声音也无,唯有匆忙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条看不清前路的街道上仓促徘徊。
塞西尔粗粗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狼狈过,他的手还搭在索菲亚的臂弯上,在察觉对方不正常的停顿时,疑心道:“怎么了?”
“大少爷,”索菲亚看着前方,停顿了许久,这才苦笑一声,道,“我们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她抬眼向前看去,道路尽头处正站着两个衣袍卷起的瘦长身影。有人来追杀她们,这很正常,她也预料到了,但来人若是一头银发,这形势便不一样了。
索菲亚现在已经确信今晚是被人算计了,但她也万万没想到算计她们的人有如此大的手笔:先是罗氏的泄密,接着还有疑似军部的掺和,最后再看,追杀来的人居然也是银发蓝眼,兜兜转转,竟还是本家的人在设计互相倾扎。
勉强喘了口气,索菲亚不禁有些想冷笑,又暗中悲哀美第奇家族还真是永远都逃不开手足相残的宿命。尽管如此,但她还是将通讯器一把插回塞西尔腰间,再把傻不愣登的表弟拽到自己背后,手按在腰间的枪上,故作镇定地扬声笑道:“阁下今晚这一番排兵布阵,是为私仇,还是家族利益之争?”
她在军部待过,因此声音也被训练得又嘹亮又清晰,没想到对面的应答声也同样辽远清亮,冷感的音色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私仇还是族斗,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区别?”这是秦梦得回答的。
“若是族斗,你们想要什么条件,我们还可以商量,没必要闹出矛盾,若是私仇,”来不及多想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索菲亚一咬牙,狠下心答道,“还请手下留情,能用补偿的方式弥补最好,若是非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我愿意代他受过!”
塞西尔惊道:“索菲亚表姐!”
“闭嘴!你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吗?”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端着了,索菲亚狠狠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坚不可摧地挡在他身前,“好好站我后面,你要是出事了,家主不会放过我。”
对面没说话,从影子可以看出,两人头靠在了一起,像是短暂地商量了什么,接着换了一个人说话。比起前一个的冷淡无情,新开口的人听声音要更年轻一点,也更温和。
“呵呵。。。。。。”她幽幽的笑声像游荡于午夜的鬼魂,让索菲亚心底莫名地发毛。
“若是我说,两者兼有呢。”
那人向前走近,直到十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下,锋锐的光剑出鞘,指向两人,持剑人一头银白的头发比月光更皎洁,高高束起,末端被风吹扬起优美的幅度,尽管戴着面具,但那双沉静的湛蓝眼睛却如同击破千万重迷障,直直逼到人心上。
“不必多言,”伊芙道,“拔剑吧,两位,鉴于你二位的身份,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
这一套没得商量的作风看得索菲亚眼皮直跳,汗毛倒竖,见对方还知道顾及着她们的家族,她还想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试着再商量商量,最好能拖到大部队来救驾。
没想到救驾的还没来,本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塞西尔倒是骚动起来了,居然跟神秘人说要战便战,这小子!索菲亚一阵眼前发黑,一扯塞西尔衣角,低声威胁道:“这可不是家里演练,你别胡闹。”
塞西尔眼神怪异地看她一眼:“我没有胡闹,表姐,我认得她。”
这是什么意思……索菲亚一愣,所以说今晚原来都是他惹的债吗?
但没等她再细问,只见塞西尔主动踏出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因为车祸受伤,他的造型不复出门前的精致考究,而是额发有些散乱地披在额前,蓝宝石般眼睛被睫羽压着,掩饰住了眼底惊疑与怒气:“是你,对吗?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你现在是谁——你是奥利弗家族的路晴,还是美第奇家族的伊芙?”
索菲亚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心想这话又他爹的是什么情况,怎么整得跟苦情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