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既然是赌,那肯定是有风险的。
比如说刀剑无眼,比如说聪明人遇到傻愣子,比如说万一司马昭不装了呢?
所以,属于曹髦的胜负虽然近乎于百分百,但属于石敢当自己的“胜负”,只能算是五五开。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眼前一队步骑混合的队伍,堵住了宽阔的道路。几乎是人人披甲。这些禁军跟曹髦的亲信比起来,如同正规军和民兵。
差别之大,即便是对兵事一无所知的文盲,也能看出个高下来。
此时御驾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前方有人拦路,此路不通也!
“陛下,您不开朝会了吗,何故带着卫队出宫?”
对面列阵的禁军让开一条道,一个穿着官袍没有披甲的中年人策马而出,离着很远,对曹髦行了个揖礼。
“司马伷!天子带亲军出宫,就是要诛杀祸国殃民的奸贼司马昭!
赶紧闪开!不然按同党论处!”
一旁的李昭对着司马伷大喊道,司马伷是司马懿的儿子,母亲是伏太妃。
此人是司马昭的异母弟。
此情此景,司马伷怎么可能让开!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靠司马家的权力在支撑。
若是司马家丧失权柄,他便是路边一条而已。
于是司马伷对曹髦的队伍喊话道:“陛下,您是受了小人蒙蔽,真相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大将军是国家栋梁,晋公爵位还是您几个月前亲封的,他都拒绝您册封晋公了,又怎么可能是祸国殃民的奸贼呢?您快回宫吧,朝会就要开始了。”
司马伷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算拖延时间。
动手?
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司马昭不想背锅,难道他这个异母弟就想背么?
谁都不是傻子啊,眼前破事一看就是出力不讨好!
石崇正要开口呵斥司马伷,却是听到一旁的石敢当举起天子的节仗,指着着司马伷高喊道:“一派胡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天下人谁不知道司马昭整天就琢磨着篡位!你还在说他是什么国家栋梁,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是何人,怎就在此大放厥词?”
司马伷大怒,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骂得好。
“你管某是何人!
浩气存太虚,丹心照千古!
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补!
司马伷你听好了!
公道自在人心,就算司马昭权柄滔天,就算他已经顶风恶臭三百里,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诸位!曹氏养士五十年,仗节死义便在今日!随御驾冲锋,挡天子御驾者,杀无赦!
冲啊!”
石敢当这番话荡气回肠,气壮山河!
曹髦身后的亲军瞬间气势如虹,纷纷前驱于御驾之前,英勇无畏,径直朝着司马伷的部曲冲了过去。
而司马伷麾下的部曲则完全没搞明白状况。
他们并不是司马昭专门安排来此搞政变的,只是日常巡逻经过此地而已,要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响应速度。
事实上,司马伷也没有接到司马昭的命令,让他过来拦截曹髦的队伍。大家都只是听说曹髦今日要在洛阳宫杀司马昭,可没人知道曹髦打算玩奔袭呀!
司马昭部署在洛阳宫南门的重兵,此刻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故意放出去的兵马布防图也是忽悠人的,曹髦此前的战略欺骗,此刻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挡天子者杀无赦,那……如果让道的话,应该就没事了吧?
司马伷麾下部曲瞬间掉头就跑,根本没有抵抗的意志,顷刻之间阵型就被曹髦的人马冲了个七零八落。一茬又一茬的小机灵鬼让开道路,站在一旁,目送着曹髦的御驾扬长而去。
只一个照面,司马伷就彻底落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