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将药瓶重重掷回桌面,“你真的奇怪,我爱你的时候,你拼命将我推开,甚至极尽羞辱。我如你所愿不缠着你了,你又一天天使不完的小把戏。”
大颗眼泪从她面颊滚落,滴在手背,沈新月如被烫到,松手飞快在衣上蹭了下。
转身冲进外婆房间,抱来仙女棒,沈新月扬手把塑料盆的水泼到院子当中,盆摔地,仙女棒扔进去,又弯腰摸来她兜里那只打火机,点燃其中一根,丢回盆。
火势初弱,几秒后扩散,盆中发出“荜拨”爆响,青紫烟雾腾起,火药味弥漫。
“你不是要看仙女棒,现在看到了。”
沈新月站在她面前,双拳紧握,口鼻被呛,堵塞着,眼眶也熏热。
她不想再为她流泪,是烟雾,是生理本能,“我不爱你了,你对我说过那样的话,怎么还指望我会爱你呢。”
镁粉燃烧的刺目白光比太阳还耀眼,手脚无力,逃跑不能,江有盈只能怔怔看着。
她喉咙哽住,眼泪模糊视线,光亮炽热闪耀,双目近盲,周身痛不可抑。
“我好好一个洗脸盆让你烧得稀巴烂!”
外婆傍晚打牌回家,沈新月刚把江有盈送回房,还没来得及处理,被逮个正着。
“你烧我洗脸盆干啥?”外婆戳着她脑门训,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
“不要戳到太阳穴了,很危险的。”沈新月握住她手指,稍挪个地方,点在额头正中央,“这里吧。”
外婆抬腿朝她屁股踢一脚,“死孩子,败家孩子,天天不干好事。”
沈新月今天够郁闷了,老太太还叨叨个没完,她不服气,“我咋不干好事,我上午采荷花卖荷花,下午练车,全是好事。”
“回来就烧我洗脸盆?”外婆气呼呼往摇椅一坐,瞥见桌上药瓶,拿起来看,“谁中暑了?”
“我也是个人,站你面前老大一只你都不关心。”
沈新月脚尖把盆拨去一边,打算吃完饭出去遛弯的时候扔。
桌子还有听开过的可乐,老太太“嘿嘿”一笑,刚要伸手,沈新月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训我半天,也让我逮住你了,风水轮流转。”
“切——”秀兰不屑挥臂,“放半天早没气了,我还不乐意喝呢。”
没气的可乐,江有盈爱喝,沈新月把可乐拿回冰箱冻着,后来连带着晚饭一起送到隔壁。
房间门大敞,过堂风吹得纱帘乱舞,那人侧躺在床,长发如墨铺散了满榻,腰臀起落成浪。
白瓷碗在厚实的胡桃木柜面上磕出一声闷响,沈新月在床沿坐下,说“吃饭了”。
长直的睫毛盖住哭红的眼睛,情绪剧烈起伏后,身心陷入茫茫一片死寂。床上那人没什么动静。
“外婆知道你中暑了,很担心,让我好好照顾你。”沈新月回头轻轻推了下她肩。
类似的话,江有盈以前说过很多。
——“你外婆托我照顾你。”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别让老人家为你担心。”
如今也算有来有往了。
唯一的不同,江有盈是头倔驴,谁的话也不听。
两家这些年攒下来的情分,还有她之前几次救命之恩,沈新月不能扔她不管,又耐着性子喊了几声。
她不理,沈新月伸手去扳她肩,感受到阻力,“没睡着啊。”
吸吸鼻子,江有盈团成只熟虾米。
强喂肯定是不行的,她力气大,真要较劲沈新月担心自己不是对手,再挨她两巴掌。
“你先起来把饭吃了,吃完我跟你说。”
“说什么。”江有盈果然立即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