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段云折说出“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气了,你已经死了”的时候,崔霜雪倒吸一口冷气,她想起昨晚落入十方阵之后,桓温让自己破开十方阵,本以为能逃出幻境,却没想到进入了更深的幻境,来到了长生殿之中。
在司马昱砍掉桓温的头颅之时,自己也被那些黑影万剑穿心了。那个时候,若不是司马昱将自己以灵魂的生命渡血给她,恐怕她已经死在了深谷之中,重见不了天日。
想到这里,她才知晓到,自己已经死了两次了。第一次,是落入谷底被炎龙刀穿透身体的那一刹,是□□之死。第二次,是在长神殿之中被万千黑影,也就是诸多晋朝官兵,那些晋朝官兵手握刀戟,硬生生地穿透自己的胸口,这是万剑穿心的痛楚,是灵魂之死。
内心似乎猜到了段云折所做的一切,但她还是想要段云折亲口告诉自己。
“后来呢?”
于是,崔霜雪问道。
“后来。。。。。。”段云折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愿意将后来的事全盘托出。
他这一生没遇到过多少人,谈过交心的也不多,所以一般和人闲聊,也不愿把自己的这颗心硬生生地挖出来,给别人观赏。直到后来,因为一个巧合,他遇到了崔霜雪,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把这颗心挖出来,供崔霜雪梦魇,若在平常时间,他仍然不愿把这件事情宣之于口。
“后来,有个黑影就走上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段云折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耳垂,道,“我一开始有些不明觉厉,但我仔细回想一下,我觉得很少有一个人,一个女生,能为我上天入地、出生入死那么多次——那一刻我才认识到我对你的感情。”
然而,崔霜雪并不领情,她凑上前,逼近段云折,又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谁能料到,段云折只是“嘿嘿”坏笑一下,而后凑上前仰头对着崔霜雪的嘴角亲了一下,又飞速退开。
“这就是我想说的。”段云折又恢复如初,他一脸坏笑地看着崔霜雪“噌”的一下红了的面庞,看起来格外有趣。
崔霜雪:“。。。。。。”沉默片刻,她也只好作罢,“所以那晚,那些晋朝官兵就问了你这个问题?那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段云折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道:“你不是说了嘛,是司马昱渡血将你复活的。你看,司马昱渡血给你,使你重新增长了血肉,他将他自己的魂魄注入进你的身体里,使你成为了新一代长生王,使你重新拥有了灵魂,这就是你为何活过来的缘由。”
“那方才同频的脉搏又是为何?”崔霜雪追问道。
然而,段云折装作迷茫懵懂般地摇了摇头,接着抬起手,他指着自己的唇角。看向崔霜雪的目光充满着温柔和羡慕,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和可怜。
垂下头,段云折道:“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若是你不接收,恐怕日后就再也没机会同频了。”
还作势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流浪感。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回答我的。”崔霜雪回答道。
崔霜雪站起身,勾住段云折的下颔,渐渐地将额头抵住了段云折。而后,崔霜雪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段云折的脸颊。
段云折扬起胜利的笑容,他凑上前,柔和地吻住了崔霜雪的唇。这只是一个浅尝辄止般的吻,没有深入,有的只是唇齿外的默默情愫,这种情愫经历过生离死别,变得更加刻骨铭心起来。
接着,段云折扣住崔霜雪的手腕,将她的手掌移动到自己的胸脯的左上位。
“是的,总有一天,你会全部知道的。”段云折回答道。
总有一天,你会全部知道,包括我这颗心。正因我是如此相信你,所以我并不担忧,我想让你自己去发现。去发现那些我所省略的话,我所一笔带过的话。
而后,直到我们都满头白发,整张脸饱经风霜,生命历经沧桑,走到了黄泉边奈何口,你和我站在生命之外,仍然能执子之手,谈死生契阔。
而我,也将永远站在你的身旁。
你是长生王,是我的“殿下”,而我是你最忠诚的下属。
*
方存孝从药仓回来时,提着一整个背篓的药,掀起珠帘,方存孝就看到了方弛豫正将煎好的药放在白瓷碗里,又将剩余的药渣子倒入药筛子之中,放进一旁的木柜子里。
方弛豫抬头见到了方存孝,他走上前,将白瓷碗递到了方存孝手中,又十分孝顺地替自己的爹爹将背篓卸下来,放在地上,
“爹,那两位。。。。。。”方弛豫支支吾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