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郑司予端过一旁的柠檬水呷了一口,说,“这个综艺你不能接,我会从华盛名下的文娱公司找人替上的,声明我也会帮你准备好。”
“你不能这样!”春荔沉声,“今晚的发布会是已经明摆着确认嘉宾了,如果突然来了这样的一出,你让《今朝》节目组那边怎么想我?”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就算你推了这么个节目,微乐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况且……”郑司予顿了顿,看向她,“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最后那一出是唱的什么戏吗?”
“我只是适当为节目带来一些话题罢了,当年我和顾耀可以完美收场,现在同样也行。”
“你到底是为了话题性,还是为了不在你那位游刃有余的前女友面前不落下风,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可是除了我,没有人会清楚。”
郑司予直接,“哦,所以你果然还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了?”
春荔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干脆直接以《今朝》的话题度和收视率表明立场,“这是一档生活旅行综艺,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去津安当地感受一下风土人情,适当表现一些日常生活的模样。而且我很少营业日常,粉丝对于我本人大多都不了解,她们愿意了解我,这是好事。”
“你怎么保证你展现的就是她们想看到的?”
春荔垂下视线,看见自己脚上的高跟鞋,银色的,带有细碎的钻,像星光一样,和今天的黑色礼服裙很搭。她盘着发,露出伶仃的脖颈以及姣好的肩颈线条,但那头发总不是一丝不苟,有那么出格的一两缕,松垮地划过她的脸颊又到耳垂,致使她整个人端庄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些慵懒随性的美。
是的,美。
“会想看的。”她慢慢笑起来,“因为我足够美,所以完全可以吸引视线。”
郑司予微怔,她看着面前的春荔,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春荔说的是对的。就这么靠在那儿,在冷白的光线下,瞬间亮起来的瞳孔,仿若燃烧的烟蒂,灼人心魄。
郑司予视线凝在虚空,遥遥透过那些透明的空气分子,穿越时间的长河,溯流而上。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春荔的画面。
那是八年前,在华盛名下的昭阳影城中,一部挂了她的名字的电影,她作为出品人之一去片场监工。电影背景架构是在民国,战火纷乱、家国不宁。报童穿街过巷地吆喝着小报,青石板小巷中,穿着暗黑色,纹绣着大片牡丹花样旗袍的女人点着烟,火柴划过磷面,嚓一下燃起火星,劣质香烟的灰雾伴随着浅淡的硫磺味晕开,继而露出一张藏在破败门庭后阴影中的脸。她朝报童招手,雪白指尖如还氤氲着余热的火柴梗,霎时烧了满场。
郑司予眉目一皱,“喧宾夺主。”
短短四个字无异于将原本不过是个展现在这样背景下依然不知世道纷乱的小小配角直接宣判了死刑,毕竟导演可不敢得罪身为出品人的郑司予,于是将擅自给自己加戏抽烟的春荔骂了一顿,打发她走人了。
这不过是个短短插曲,郑司予并没有多在意。她并不需要时时在片场,眼见时间差不多,郑司予打道回府。才到地下车库,没来得及走到位置,就看到自己的车旁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虽然披着牛仔外套,但是她也认得那就是刚刚她在片场监工的那场戏里面的龙套。
郑司予心下了然,看这架势估计是想来找她求情。而且说实话,她并不是不喜欢这段戏,只是作为一个露脸甚至不足一分钟的龙套角色,这样出彩的戏份十分容易让观众模糊重点,郑司予很不喜欢分不清主次的状况。
结果没有想到,她一走近,听到的对话却是——
“不要了吧,虽然没有监控,但还是很容易查到的。”
“凭什么,她以为她是出品方就了不起了吗?你演得哪里差了?她不懂得欣赏,那是她眼睛有问题!我后视镜我都给她拆了你信不信?”
郑司予,“……”
搞半天这俩是想来犯罪的。
她还有事情要处理,懒得和这俩气性上头的人打交道,直接过去,“如果有事要和我洽谈,可以找我的助理预约,现在麻烦让一让。”
然而让郑司予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出现虽然吓了她们一个猝不及防,可两人反应过来后,穿着旗袍的女人竟然是飞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另一人的脑袋上,一边鞠躬,歉意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郑司予虽然好奇她的作为,但是也没多大关心。还是另一人一直挣扎,语气十分不服,“笨荔枝,你遮我干什么?我看不见了!”
春荔拿出农村过年宰猪按猪腿的架势,使命按住正在拼命挣扎的另一人,脸色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继续说,“她只是有点生气,但是我自己清楚我的问题,因为这场戏是她为我特意写了人物小传编排的,她熬夜写了好几个晚上呢,您就当是她的心血吧。真的很对不起,我们没有划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