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卡佩小姐的食指,稳稳地落在‘do’音上。
四周除了仍在颤动近乎听不见的音调,没了其余的声响。书架旁的窗户大敞着,飒爽的秋风随着窗户吹了进来,吹在灵均打湿了的衣衫上有些凉意,令她不免打了个寒颤。
手中握着的指尖被她的主人猛地撤后,随后就是一声很刺耳的拖拉声。
“呲啦——”
卡佩小姐用腿推开琴凳发出的刺耳声响,她怒瞪着眼,似乎很是生气。
“是没有听懂吗?”灵均身上的体温正在已极快的速度流逝,她颤着下唇,眼神有些恍惚。
要是再不好好地洗上一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过不了今晚,她铁定是要感冒的。
卡佩小姐的眼里透着些震惊,她脸上透着些微微的涨红,像极了春日里的粉桃花。
下一瞬,灵均就瞧见卡佩小姐粗鲁地讲琴架上的那本适合幼儿启蒙的教材扔到了地上。
“这本启蒙教材不适合我的课程,麻烦夏普老师为我重新挑一本教材吧。”卡佩小姐刻意咬重了“启蒙”两个字,指着刚才一进门她倚着的那个书架道,“书架上有许多教材。”
就知道这样的计策会让卡佩小姐感到不适,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灵均自然是点头应好。
只是刚应完声,灵均又打了个很明显的冷颤,随着这个冷颤来临的,还有鼻尖涌上的一股酸涩,她连忙捂着自己的脸打了个喷嚏。
“夏普老师要不还是先换身衣服再来继续授课吧……”
灵均听到身侧的卡佩小姐这样说着,像是良心回转突然发现,乖巧懂事得不像话。
然而懂事的人不过一秒,又接着说着顽劣又刺人的话。
“真不想明早起来听见家佣说着城内的新鲜谣言,母亲为我不辞万里请来的夏普老师被我欺负生病的谣言。”
卡佩艾米丽
第一堂课终是在卡佩小姐的这句“关心”里提前结束。
灵均回房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再回到授课的房间里时,这里已经没有卡佩小姐的身影了。
就连房间地板上的水渍与狼藉,也都被家佣清扫得干干净净。
很显然,卡佩小姐旷课了。
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已经关上了,只有书架旁的那扇窗户仍是敞开的。秋风顺着那扇敞开的窗户探进了身子,像个不知分寸的调皮鬼,不停地在人的脸前晃悠,一阵又一阵风,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明明刚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灵均却还是打了个冷颤,她的发顶只是草草地擦了一下,这会子湿答答地贴在头上吹了阵秋风,一股子的凉意。
她默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口,望着那架连琴盖也没合上的钢琴,黑白相间的柔静闲姀地立在房间里面。
卡佩小姐走前也不把琴盖给合上。
她缓缓吐了口浊气,走进去将琴盖合上,转身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希望明早一觉起来,卡佩母爵能直接告诉她,她因失职、不适合,这样的字眼被请出母爵庄园。
这条深长的走廊像是走不完似的。灵均一步一个脚印踏在羊毛加绒的地毯上,一丁点的声音也不曾听闻。
地毯是藏青蓝的描边,正中央是个冷暖色调相撞的对称图案,与这栋建筑的风格融为一体。
墙上隔着几米远就会挂上一幅油画,母爵庄园墙上展示的这些画作,从写实主义到洛可可派再到浪漫主义画派的各种画作,哪种都有。
而这一层的墙上挂着的,只有洛可可派的作品。
灵均看不太懂画作,只能从画里蕴含的能量中感受到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些画估摸着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否则这样的作品又怎能挂在母爵庄园的走廊墙上?
“你喜欢这幅画吗?”
一声沉稳而内敛的声音自耳侧传来,像是冬日的小动物躲在的冬眠之地。
灵均被这突兀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猛地往声源处看,瞧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这人高了她半个头,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眉眼有神五官深邃,不会让人感到凹陷的骨相。面上的一切就像是母神精心捏造出来的造物。
她愣了一瞬,想起刚才这人跟自己说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我喜欢画里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