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是热乎的,灵均抬头看着自暮夜下缓缓垂落飘零的雪花,心里像是被填满一般,胀胀的,却很开心。
“真美啊……”她抬手去接冰凉的雪花,雪花落到她掌心的时候会兀自化开,存不了片刻。
这些天的萨里实在是冷得厉害,萨里没有耳罩,只有针织毛绒帽卖,两人带着款式相似的针织毛绒帽,站在萨里深夜无人的街道上,街角的路灯明黄的经久不灭,照亮前行的道路。
两人顺着街道踩着刚积起的薄雪往租住的房子处走,脚印一深一浅的,这样的积雪很是滑脚,要多留意才不会滑倒。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摔上一跤,恐怕是极疼的。
“我听小姨说,你以前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面包。”沈栖归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讲话。
来到萨里后,灵均很爱吃这里的面包,面包的口感松软,调料放的也不是很多,萨里人的口味很淡,面包比白城的要淡很多。
以前贝灵均是不爱吃面包的,但是灵均不是,灵均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讨厌的食物。或许是因为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条件不好的时候她们总是吃不饱。院长心软,孩子又多,资助人和政府拨的那点款项根本不够用。所以条件好的时候她能多吃点就多吃点,条件不好的时候爱些饿也不会多抱怨什么。
沈栖归这一问,灵均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飘零的飞雪像是缩小了的毛绒球,一点一点缓缓下落,落到人的针织毛绒帽上,有的化了,有的还顽强地存活在上面。
两人踩在雪地里的细碎声响,在这片无人的街区格外清晰。
雪天虽冷,可灵均的心口是热的。
零落的飞雪落了几捋到她的眼睫上,看起来像是浑身莹白的闪蝶般。
“为什么……这么问?”她明知故问断断续续地回着,像是受不了萨里冬日里的寒冷,连带着打了一个寒颤,唇角呵出口的热气被这场飞雪化作是深山里的白雾。
“没什么,看你现在挺喜欢吃的。”沈栖归回得很轻松,像是根本没往深处里想。
两个人顺着街道走了一会便走到租住的房子,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的细碎声响令人有些不安。
许是知道这个世界的沈栖归是重生过的,在这样的事情上,灵均格外的敏感。她刚才沉默了好一会,她没说,沈栖归也没接着问,就像是讨论着最近只是换了口味一样简单。
明明都已经翻过篇的事,灵均在门打开的那瞬间,颤着她载着雪的长睫问道:“重要吗?”
屋里还没开灯,看不清沈栖归脸上是什么神情,特别是当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像原来没有路灯的渣滓街。
“说什么呢。”沈栖归轻声说着听不清情绪的话,“啪”的一声,白炽灯点亮了整个屋子。
灵均就当她没听懂,自顾自地脱了鞋去烧热水。
她靠在桌边,听着烧水壶在灶火的催热下小声呜咽着。
沈栖归进了屋子就往房间里钻,也不知道她去里头做什么。
这栋楼是供暖的,整个冬季的暖气一直都不会断。
灵均待体温回暖后便摘下了和沈栖归同款的针织毛绒帽。
接着她看见沈栖归朝着自己走来,停在了她的面前,一脸认真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可她那双深邃令人沉溺的双眸里偏生含情。
“我之前说过,以前的你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机器,我爱的是现在的你。不过是换了口味,又有什么?”沈栖归的双眼像是炙热的炎夏,光是瞧着看就好像会融了整个萨里的寒冷。
她说着拿出一个很普通的橡皮圈,是那种买面包时会送的橡皮圈。
“我的过去也是满目疮痍,但我们现在谈论的只是现在。”她顿了顿,“所以……要不要结婚?”
沈栖归是很聪明的,她不可能没听懂灵均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这句要不要结婚,比所有的示爱来的都要热烈,比她们一整个冬季在萨里的荒唐都要热烈。
无关过去,她们谈论的只是现在。
所以,灵均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份深海般的爱意。
她伸出了自己的无名指:“好啊……”
她们这趟旅行并没有耗费一整个冬季,在宋智民临走前给她们下达的硬性要求的期限前坐船回了白城。
只离开了两个月,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份了。赶在了过年前的三天。
回来的时候白城似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街上的人变多了,特别是夜里。听说市长被查处革职了,新上任的市长大家都认识,正是那个在报纸上被多次报道传奇的宋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