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途径小镇,灵均买了套菊花纹样的茶具,又顺势买了些菊花、小青柑、顾温最爱的峨眉雪芽。
自己的师傅是什么脾性这些年来她最是清楚不过,比起金银吃度,还不如送些好茶、难得的药材要来得实在。
一别白梅山不过二月尔尔,林间四处飞窜的小兽们都去了哪儿?
近处的树丛沙沙作响,丛林间钻出一抹青色的小影,灵均循声望去,眯眼一瞧。
那青尾心狐迅疾奔来,连抓带蹦跳上了她的手心。
“好久不见,青梦。”灵均指尖在它的头上来回摩挲,顺着它的下巴又挠起它的肚皮。
青梦翻翻身子舒适地躺着,一阵享受。
亲热了好一会,灵均才捧着它平放地上,青梦顺势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我师傅呢?”灵均问它。
这青尾心狐极通灵人性,灵均早有领教它的机敏狡猾。
只见青梦扬声喊了一声,踏着小碎步前往林中。
“我赶时间,小青梦,快些带路。”
闻言青梦这才加快了步伐,纵身一跃在林间飞速窜着。
月色渐浓,周身的树丛渐渐稀疏,灵均脚点冰莲跟在它的身后,来到一处半山崖处。
眼前触目所及的顾温慵懒地坐在石堆之上,撑地的手边迎着月辉品着他自己酿的雪芽酒,口中抑扬赋道:“盈盈一水两相隔,一味狡青终身误。不曾欢喜满忧愁,梦里寻欢衷摧月。”
他今日并未冠发,一头华发顺垂而下,腰尾处用着碧玉红色的发带草草扎着华发。
身后动响窸窣,顾温后仰看去,一消身上的愁容,连忙起身。
眼瞧着顾温这脚步虚浮歪歪倒得模样,灵均脚尖一点来到他的身旁,将手中带的茶具递了过去。
“师傅,新买的茶具。”
顾温重重点了点头,将茶具摆在一旁安置好。
“还是我徒女孝敬!”他挽起灵均的掌心,一手执着一手重重拍在灵均的手背上。
今日的顾温和平日里的很是不同,从前灵均多半见的都是温润谈吐的顾温,而今日的顾温,喝的有些多,竟叫心里话也说出来。
灵均莞尔一笑,鼻尖酸涩上涌:“师傅,你喝多了。”
心里这些日子里承受的苦闷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灵均眼底再也藏不住泪意,顺着玉颊而下,垂落点滴莹莹。她一刻不停地去抹坠落的泪珠,却越抹越多,像是怎么都擦不尽似的。
“谁喝多了?这才哪到哪?”顾温扬手一摆,蹙眉嚷着。随后又意识到些什么,酒劲消了大半,他惊疑道,“怎得哭了?”
灵均一时哭得有些忘情,她讷讷地张着唇,话到了嘴边又不晓得该怎么说。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徒女?”顾温双手拘谨地悬在空中,一时局促不安,他青涩地将大掌抚上灵均的发顶,一手顺着她的后背徐徐缓缓。
辉月银银落于石堆,两人相拥在满月之下,相融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发泄了好一会儿,灵均平稳了气息才应道:“没人欺负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血脉同源的父亲。”
又听得一声,顾温这才确信方才的那一声不是幻听,他顺着灵均的手掌一僵,哽声道:“你都知道了。”
灵均哭得身子有些疲软,她撑起身子摇了摇头,她不肯倚在顾温身旁,只得撑着身子幽幽叹息。
“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娘亲从未与我诉说过你们之间的故事。”她轻叹了一声,抬头望向浓浓暮色中的一轮满月,高悬云顶。
谈及往事,顾温抬眼看向云端的满月,神色里的愁容不减,他幽幽叹了口气娓娓诉说。
“那些小事……不过就是,曾经我是药王谷里的小幺,医术也较之其他人来说微不足微。那年我同家中怄气出谷,我看不惯他们空有一副医术却不愿救世渡扶,所以,我寻医问诊临城街坊,也是运气使然,不出一年我便小有名气。
我顶着不愿在谷里,股劲在这世间悠悠荡荡走南闯北,最终在这白梅山里定居下来。“他低眉瞧着不知何时而来趴在脚边的青梦,唇角染上一丝苦涩。
“说来也巧,刚来这儿时,这青梦与我投缘,我便将它养在身旁。我与你娘的这段孽缘,也要从青梦说起。”
闻言灵均瞥了一眼正假寐的青梦小狐,心感定不是什么好事。这青梦惯会偷奸耍滑,她都好几次栽在它的狡狭之下。。
只听顾温柔声接着道:“它偷了你娘辛苦采来的化雪枝,你娘一路追它来我的小屋前,一横长剑指着我,要我将青*梦交给她。她那气势你也知道,吓人得很,我便作势一扬手中的药包唬她。你娘岂是那么好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