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在门外拍了几声,又着着急地叫着公主,可门里的灵均此刻耳似失聪了般,全然听闻不见。
细细听闻门内的声音,原先毫无动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内里传出些呜咽声,像是无助的小狗儿啜泣,叫人听了好生怜惜。小梅除了在门外干着急,别无他法。
屋内匣中藏有清酒几壶,灵均掀开清酒红塞,她闪烁着眸眼不禁思索,关栖归她到底是作何感受?她到底对她的心动……耳尖的红润……是真是假?她晦暗着眼眸,疯了似的拿起清酒全然饮尽。
饮如喉间的酒,如烈日灼灼,毒辣地肆意奔闯着她的喉腔,胸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旁落了几瓶空瓶。身体像是被火燃烧着,脑间的眩晕胀热之感,直教人忘却忧愁,忘却今生。她的神色逐渐浑浊,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栖归……栖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真是要死了……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灵均喘着气,随着身上体温逐增,烧坏了她的神志,伸手抓紧头皮哀嚎。
小梅在门外听得清晰,她心下一惊,公主这是……她连忙拍着楠格纹木门,边拍边喊:“公主,你别吓小梅,公主怎么了?公主……”
“廉晨……无碍……”灵均嘶哑着嗓子道出,那声音弱柔不堪明朗,又是阵阵碰撞叮铃声响起。
“公主少喝些吧!”小梅心急如焚,这哪是没事的样,公主什么都不愿说,她也不好过问。可是……
“睡吧小梅。”里头声声水渍吞咽声,随手一扔,叮铃作响。许是小梅真的听话了吧……这长阳宫也倒是清净,灵均不禁蹙眉暗骂,她怎得这般矫情?不过少了些烟火,怎得这般叫人寂寞痛心?她真矫情……
眼下不能就这样看着公主难受痛饮,这眼下也没得办法劝阻她?小梅愁眉不展,又猛然听着屋内公主连连唤着栖归,她心下了然,去寻关栖归来!也许会有办法……
健步如飞,小梅当即朝着广兰宫奔去,进院高声喊道:“关栖归!快救救我家公主吧!”
宫内无人,小厮从内厢大步流星地走来,闻言蹙眉不展:“姑娘请回吧,我家公子不在宫内。”
听到他言,小梅急的原地来回走动,她踯躅许久,急的泪珠盈睫,心急不是办法,她又朝着小厮冬应道:“你可有法子联系到你家公子?”
还未等冬应开口,阵风抚过,黑鹰身着玄色夜行衣,腰间别戴一灰玄玉牌,立于小梅身前:“我能联系主子。”
小梅喜出望外,神色顿时一亮,她朝黑鹰嘱咐道:“多谢小哥,你快去通知你家公子,我家公主似是酗酒痛饮,恐有性命之忧,拒奴婢于门外,还请她速速前去公主寝殿。”
黑鹰应声而走,朝着香满楼那儿前往,他穿梭于黑夜里,急如星火。
关栖归得知消息时震怒不已,她朝着黑夜就是一掌重重拍去,眉间如火,神色凌厉:“她只是饮酒怎会有性命之忧!要你在公主身侧护着,你有何用之有!”
黑鹰挨了关栖归一掌,内脏震荡险些碎裂,嘴角溢出血丝,不敢有分毫怠慢之色:“公主一直在自己寝殿内,她……公主若是自行饮酒,属下无权干涉……”
关栖归冷着阴翳的双眸,垂在身侧的指尖紧捏,她该不会酒醉后真的自裁自伤吧!
思之至此,关栖归连忙朝着长阳宫奔去,黑鹰跟在她身后捂着胸腹,身受内伤,轻功不及关栖归,竟跟丢了。但他知晓关栖归的去向,朝着长阳宫奔去。
夜朗昏昏,长阳宫空中氤氲遮蔽,乌云月蔽,灵均没有关窗的习惯,关栖归顺着寝殿的侧窗翻进,甫一落地站稳,呜咽喘息声传入耳内,关栖归蹙紧了剑眉前去看她,只见灵均一副黯然神伤般倚靠在门沿,她定睛一瞧,灵均的双眼浑浊,脚边躺着几瓶空瓶,而那人正抱着一坛清酒饮酌。
“你怎搞的如此狼狈?”关栖归站在原处,心荡神摇,可她不能近她的身。
“栖归?我的心上人来了?”灵均看不清眼前来人,可声儿却听的真真的。是她的心上人来了,心上人……又怎会夜半来她这?才刚刚表白被拒,难道她不该在自己的院里好好待着,又怎会在她身前?
她真是醉出幻觉了,她阖上双眸,眼底干胀炙涩,又嗤嘲着自己小声道:“呵……我真是喝坏了脑子,栖归怎么会来我这破旧小屋?笑话,我真是天大的笑话,明明先来招惹我的人是你啊!栖归!初见时逗弄恶趣我是你,我哭泣难耐时拥怀是你,就连……”
关栖归愣在原地,眼前的小公主酒醉时的模样,更叫人动心。可她的话……关栖归蹙紧剑眉,有些心疼,不问世事的小公主如今竟要同她一般卷入这万丈深渊的旋涡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可……她若是不争不抢,如今早就是一方枯骨,连碑牌都不定拥有,也无人记挂。她们注定是要刀剑相向的人呐……
上前几步,踢开那碍眼的酒瓶瓷坛,关栖归蹲下身来,抚上灵均嫩滑有致的脸颊,拂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对不起……”
灵均一掌拍开脸上的手,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幻象:“别碰我!你别碰我!那晚就当是场黄粱梦,我还了你的恩。”说着说着,早已哭干的眼角又落了两行清泪:“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喜欢你了,毫无回应的喜欢,叫人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