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舒展,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天光洒落下来,她整个人沐浴在光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挺拔姿态。
“考虑一下吧,李娇娇,要不要拜入我季氏门下?”轻挑眉头,她莞尔问道。
李娇微愣,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忘了,我姓李。”
季华献手中是一把金丝楠木扇,金丝熠熠,水波阵阵,让人看了目眩神迷。
以扇掩面,她嗤笑一声,不屑道:“李氏里你可说不上话吧。更何况,李左王白,而今也就白氏的白锦还能看。”
“或者说……你还想指望霍厌悲?”她歪歪头,调笑问道。
李娇不理会她语气中的挑衅,轻啜一口清茶,静待下文。
“你猜我季氏此番为何能够全身而退?霍厌悲现在……那可是泥菩萨过江呀……”
如果闭上眼,忽略她
果然。
季远在清远道养的私兵……其实是官兵。
而今天子以怜惜之名想要将霍厌悲留在帝京,现下已是深秋,待冬日大雪封道,归期就愈发渺茫了。
西北军权,究竟落入谁手,还未有定局。
“宋稚被葬在哪了?告诉我,我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那天季氏的动作快得奇怪,剑兰回去时已经找不见人了。
“呵。”季华献轻笑一声,目光晦朔难分,她语气幽幽:“你还真是……”
她顿了半天,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眸波盈盈,她眼含笑意望着李娇,缓缓道:“情深不寿啊……”
向外走去,她在光中白得近乎透明。
静立良久,她才悠然道:
“朝菌堂的孩子,无家无乡无来者无归处,她已经魂归丘墟、身还天地了。”
朝菌堂,朝菌。
李娇心下又是一阵隐晦的悸痛——
宋稚走在一个早秋的黄昏。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那她呢?她见过深秋与朔夜吗?
突然不想再多言,季华献头也不回,摇着扇子,悠悠离开了。
送走了季华献,庄文贞从后厅缓缓走来。
静静看着李娇,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闭着眼,李娇随意问。
谨慎斟酌着言辞,她有些踟蹰道:“先前出城,我遇见了一件怪事。”
“什么?”放下茶盏,李娇皱眉道。
“城郊……似乎藏着一支妇兵。”
娪,女也,我也。
湖中小亭,烟渚茫茫,涛浪阵阵,远山顿觉空无。
李娇缓步走过长廊。水色溶溶,云烟缭雾,她一袭天青色的长衫,天姿玉骨,漫步其间,宛若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