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巷子口。
许惊岁还记得第一次来这时,两人一起牵手狂奔恍如昨日,却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一片的房子都有些年头,原先是附中教师楼,后来附中新迁,这块就空了下来,林此宵的外婆跟外公都是附中的退休教师,自打他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
路过好又多超市时,林此宵停了下,走进去买了个螺丝刀,家里的电表有些年久,很容易跳闸,中午收到外婆的语音,又停电了。
老板娘是个很和气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小林来啦?”
林此宵结完账,浅浅地笑了下,礼貌道:“嗯。”
他买完东西离开,老板娘盯着他的身影,表情有些古怪,老板走出来见了,好奇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板娘像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神秘道:“小林刚才冲我笑了哎!”
“这孩子不是一向很有礼貌吗?”老板觉得自家老婆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懂,不是那种很冷冰冰客套礼貌的笑,是鲜活的生动的打心底里的,哎呀,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
“不过啊,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听说他单亲家庭,从小妈妈就去世了,被外婆拉扯大,外婆的身体也不太好,还有个赌鬼舅舅。”
男人瞥了眼,附和道:“唉,不过这孩子倒是个懂事争气的,考上了好大学,而且一直在兼职赚钱。”
。。。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好在住在三层,也不算高。
林此宵走在楼梯上,经过拐角隐约瞥见自家门口似乎站着个人,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他的眉宇瞬间皱起,脸色极冷,唇角紧绷。
站在走廊上的男人拎着酒瓶,走路晃晃荡荡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步步朝林此宵逼近,手指着林此宵骂骂咧咧道:“你那什么表情,看见你舅跟见鬼似的。”
林此宵目光很冷,像在看什么垃圾,音色很低:“你来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舅,是你妈的哥,是你外婆的儿子,我来看看怎么了?”男人说话颇有几分无赖,笑嘻嘻地道:“几个月没见你怎么都长得这么高了,这眉眼像你妈多些。”
林此宵冷冷地拨开他伸来的手,厌恶地从齿间吐出个字:“滚。”
“你个小兔崽子,有能耐了是吧?跟老子这么说话!”男人怒骂了几句,看向林此宵,顶了顶腮帮,扯着嘴角道:“喻擎宇是不是回来找你了?”
见林此宵沉默,他顿时贪婪地笑着:“我就知道你那个爹不会对你不管不顾,舅最近手头也有点紧,再拿点钱给舅舅花呗。”
“没钱。”林此宵冷着脸说。
“没钱?你糊弄谁呢?”男人耍无赖地朝门口一横,“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虎哥来找你,有个人替你拿了条十来万的表抵债,刚才我也瞧见了,你从一辆好车上下来的!不是你爹还能是谁?”
他眸光一转,幽幽道:“难不成你还傍上了什么有钱人?”
话音一落,林此宵的目光如刀般像他射来,男人有些胆怯地咽了咽口水,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卖惨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没想到那伙人是搞高利贷的,我本来只是想借十万去做生意,可我没想到利息那么高,才三天就翻了整整三倍!我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找不出来了,他们说我再不还钱要砍我手指头的!你得帮帮舅舅。”
林此宵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冷道:“你上次来拿钱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你再碰赌博,在那些人砍掉你手之前,我会先砍掉你的手。”
少年虽还稚嫩,但眼神阴鸷,看得男人背脊发寒,男人梗着脖子壮着胆,拿着酒瓶指着林此宵,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当老子吓大的?你吓唬谁呢,我可是你舅舅,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林此宵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猛地朝着他的方向砸了过去,酒瓶砸在墙面发出很响的碎裂声,男人害怕地抱住头,两股战战。
过了好几秒,他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地的碎瓶渣,猛地喘了两口气,猩红的眼睛看着林此宵,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怵,骂了句:“妈的,疯子!”
等男人消失在楼道后,林此宵才开门进去拿扫把默默地扫掉瓶渣。向宛听见响动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问:“你舅舅来了?”
林此宵顿了下,很快回:“没有。”
“他又是来要钱的吗?”向宛表情有些难言,喃喃道:“真是造孽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孩子!”
林恺早年并不是这样的,后来听信朋友的话,一起合伙创业,结果赔了个底朝天,为了快速赚回钱,他走上了借高利贷跟赌博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