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躲她。
他躲的,是他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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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酒的兔子睡得很沉。
苏梦枕将她抱下了马车,又将她抱进房里放到了床上,她都仍然还在呼呼大睡,人事不知。
茶花打了盆热水进来,水里浸了条面巾,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苏梦枕坐在床头,拧干了面巾,用他那平日里握刀杀人的手,动作轻柔地给他的心上兔擦了擦脸,又擦了擦爪子。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上兔却反倒是醒了。
她慢慢坐起了身来,目光仍然还是带着醉酒的茫然。
她面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憨态,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她说,“我要回去。”
苏梦枕放下面巾,看出了她的酒意还没醒,想让她再继续多睡会,于是轻声安抚道,“睡吧,已经回来了。”
她左右瞧了瞧,然后摇了摇头,一脸不满地控诉他,“你骗我,这不是我家。”
苏梦枕身子陡然一僵。
他声音有点微颤,“你要回家?”
回去了,是不是他又会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多问一遍,但她醉了还是一只有礼貌的好兔子,于是她肯定的点了下头,回答了他,“嗯。”
“为什么?”苏梦枕的手不自觉紧紧攥住了被角。
为什么。
为什么你才刚回来,却又要离开了。
花晚晚觉得更奇怪了,她觉得这人好像听不太懂话,回家就是回家,哪有什么为什么,她在外边玩得不开心了,当然就要回家。
于是她懒得理他了,挣扎着想要翻开被子,一副立马就要下床走人的架势。
苏梦枕仅有的理智一瞬化成了飞灰。
他当即一把捉住了她的腕子,迫使她的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来。
花晚晚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她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来,也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使力掰碎他的臂骨,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极力制止着她。
于是她犹豫了,有些困惑的抬眼看他。
他眼眶红了,目光中燃着两盏寒火,炽烈,灼热,却又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哀恸。
他好像在问她,却又好像不是在问她,“为什么又要走?!”
花晚晚眼眶也红了,她觉得他好凶,病病又凶凶的,她又想逃了,可是对上他,她明明有一把子力气,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好讨厌,害得她总是不敢用力。
她直接被气哭了。
一滴泪水溢出了眼眶。
紧接着就有第二滴,第三滴。
苏梦枕所剩无几的理智瞬间回拢。
他心头一紧,立马慌了神。
他手足无措,只能慌张地颤着手为她一下又一下的拭去眼泪。
可是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好像要把这些天以来的委屈全都从眼眶里挤出来,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