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容被立为太子这件事警醒了他,等将来谢容继位,他们这几个叔父难逃被忌惮的命运,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如今手中权势滔天,因此更加害怕失去已有的权力,在这一点上,谢宜瑶倒是很理解他。
二人都探明了对方的态度,注意力也就到了棋局上。
谢冲过于求稳,畏畏缩缩不愿主动出击,很快谢宜瑶占据了上风,但谢宜瑶偏偏就不使出最后一击,惹得谢冲很是纠结,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四叔,何必踟蹰不前,一盘棋而已。”
听了谢宜瑶这话,谢冲最终还是选择了搏上一搏,无奈时机太晚,难以逆转局势,最终还是被谢宜瑶取得了胜利。
“真是后浪推前浪,”谢冲感叹,“阿瑶,你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四叔棋艺不比我差,只是似乎心有旁骛,没有专心在这棋局之上。”
谢冲被戳中了心思,不禁有些心虚。
几番天人交战之后,他最终还是开了口:“阿瑶,四叔也是为你担心。我知道你和司贵嫔关系不好,可她既然是太子生母,到时候就是皇太后,若是彼时阿容仍然年幼,她更是可能权倾天下。可这天下毕竟是我们谢家人的天下,怎么可以叫外人抢去?”
谢宜瑶其实知道谢冲说的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急于出手的原因,若是现在除掉谢况,那么太子继位后,司砚就能名正言顺地掌权。
司贵嫔可不是个吃素的,她有不让大权落入其他宗室子手中的能力。
但是,谁也想不到后来先去世的会是司砚,毕竟谢况年长司砚二十岁有余。
生死之事,就是这般无常。
谢宜瑶装作没考虑过这些的单纯样子,焦急地问:“四叔,那该怎么办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咳咳,你毕竟是阿兄的长女,也是阿容的长姊,出入宫掖比四叔要方便得多。你可暂且和贵嫔太子交好,掌握他们的动向,免得有人包藏祸心……阿瑶,这事可只有你能做到了。”
难怪谢冲偏偏要拉拢她来,原来是想利用她来“监视”司贵嫔和太子。
谢宜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我试试吧。只是阿父他……”
谢冲有些着急:“阿瑶,这是你作为皇女该做的呀。我知道你和阿兄之间最近有些隔阂,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听四叔一句劝,在阿兄面前还是多听听他的话,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听了这番荒唐的话,谢宜瑶心中很少不满,话语中却没显露出来:“多谢四叔提点,从前是阿瑶眼界小了。贵嫔和太子那边,我会留心的。”
谢冲听到这话,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发现,可千万别直接告诉阿兄,他身居高位,未必看得清楚。”
“那我可以来找四叔么?”
“当然可以,”谢冲乐开了花,“你以后要是有不知道该如何决断的,尽管来找四叔,有什么麻烦,四叔替你解决!”
谢宜瑶没忍住被这话逗笑了:“还是四叔想得周到。”
“那我们就说好了?”
“嗯。”
谢冲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他这侄女一介女流没什么见识,年纪又小,果然很好说服。
可他不知道谢宜瑶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谢宜瑶在想,幸好谢冲是个小人,小人只看眼前的利益,最好拉拢,也最好欺骗。
重回襄阳(一)她想不出答案。……
襄阳,雍州刺史府内。
“临淮要到襄阳来?”
“殿下,确实如此,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小的不敢乱说。”
谢冰放下了手中的军书,震惊地望向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小吏。
谢况共有八个兄弟,乱世过后,如今还活着的就只有三个,谢冰在其中排行第七,现被封为庐陵王,领雍州刺史、镇西将军,镇守襄阳。
谢冰刚刚收到从京城快马加鞭来的急信,他正忙于军务,便找了个小官在一旁念。
前些日子,北燕已在合肥等地开始屯兵,似乎有南下之意,谢况连夜遣使提醒长江一带都城的将领警觉起来,其中自然包括谢冰。
不仅如此,谢况还在信中命谢冰加强襄阳的布防,注意士兵的训练,又吩咐
了些军事上的安排。
这些谢冰都预料到了,但他没想到最后皇帝阿兄却话锋一转,表示临淮公主谢宜瑶将不日前往襄阳,还望他这个做叔父的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