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衡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怎么样?还可以吧?爸爸看着觉得不错。”
官周还算是给脸地点了点头。
谢以沉闷的咳嗽声又从背后传来,咳得挺厉害,感觉心肺都能咳出来。
谢韵几个月没见这个弟弟了,这次一见面就看出来谢以身体更差了,本来脸上就没挂二两肉,现在更瘦削了一下,下颌的皮肉紧贴着骨。
谢韵帮忙拍上他的背:“怎么又严重了?吃药也没有用吗?这一天到晚咳得这么厉害,晚点我跟妈说一下,让她再帮你找找医生。”
谢以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不以为然,语气淡淡:“没事,不算太难受。”
“什么不算太难受,你看看你自己脸色,多难看自己不知道么?都这样了,还自己不当回事。”
谢韵嗔怪地斥了他两句,姐弟俩许久没见,这一见面就有些体己话要说。
谢韵往走廊上走了几步,示意谢以跟过来,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以免叨扰别人,但官周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围绕着谢以的身体转来转去。
官周给手机充上电,坐在柔软的床上,掌心撑着床,望着官衡,冲外头抬了抬下巴:“他什么毛病?”
官衡冲外头望了一眼,表情也带几分遗憾,回过头来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心脏有问题,先天的,前几年还做了手术,但他这种病不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怎么治都不彻底。说来也倒霉,这心脏本来就难匹配,偏偏他血型还特殊,谢家也算是有本事的,但找了好多年了也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官衡说话喜欢囊括方方面面,连细节都得给补充清楚,恨不得就着所言话题提交一份详细报告,以证明其作为一个公司高层具备多么优秀的工作能力。
他停了停,压低了声音:“他小时候算命,人家说他活不过三十岁,虽然这种话爸爸是不希望你听信的,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听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但是小以这模样,真说不一定,你看他的脸,都快比你这房间的墙还白了。”
官周皱了皱脸,颧上肌往上提了提,抵着微微眯着的眼睑,露出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惊讶,反正挺复杂。
官衡见儿子脾气不像方才那么冲,打算乘胜追击,给官周再灌注一点谢以的不容易,好让两个人接下来的相处更融洽些,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小以不容易,年纪轻轻就一身这么严重的病。你年纪还轻不懂得珍惜光阴,在学校里头胡闹,但有些人的日子都是掰着指头,倒着算的。你看看小以舅舅,都这样了还不放松自己,还写字画画,愿意帮着爸爸教育你,你得听话,有颗感恩的心懂么?”
官周没立刻回复,想了想,喊了声:“爸。”
官衡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干嘛?”
官周:“你去把人叫进来。”
“?”
“我把我心脏给他,你让他以后对我怀颗感恩的心。”
官衡:“……………………”
那你还挺大方。
摔门
官衡一向对他这个儿子没招。
他这一趟来也就是看看谢以人怎么样,看完了觉得的确不错,满意得不行,又和谢以在茶室里说了半个小时的话。
直到谢以咳嗽的次数开始多了,谢韵叹气打断他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位难得谈得很来的朋友,身体差到连说久了话都是一种消耗,这才悻悻地止住了嘴。
谢以本还想将他们留下来吃晚饭,官衡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人家,摆了摆手说:“饭就下次吃吧,我们先回去了,待会儿天黑了车走山路不好开。”
谢以点头。
官衡从茶室里出来,走了几步又到官周房间前,敲了敲关紧了的门,怕他不开,又补充道:“小周,是爸爸。”
门“哐”的一声响,里头人冲门扔了个什么东西,就算是给了张通行许可证。
官衡回过头来,摸着脸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谢以,把门开了一半蹭了进去。
地上瘫着个小抱枕,想来这就是“通行许可证”上盖的章,因为底下垫着绒毯也不怕脏,官衡捡起来扔回床上,说:“小周,爸爸和谢阿姨先回去了,你在这里乖一点,有什么事你就找小以舅舅。”
“嗯。”官周两手捏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抬,显然不当回事。
官衡恨铁不成钢,又走近了几步,膝盖微曲抵着床边,弯下腰平视他:“你别光顾着玩,爸爸跟你说话呢,小以舅舅身体不好,你别当他是爸爸一样去折腾人家。毕竟不是亲生的,你在人家家里也客气点,将脾气收一收,留个好点的印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