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春天了!”谢予灵声音很低的说,“时间过的好快。”
顾深微愣,意识到他话里隐含的不舍,一伸手将他揽进了怀中:“没关系的,你若是想这里了,咱们就时常回来看看,这宅子我早已买了下来,会时时差人打理着,保准你何时过来,都还是原样。”
话虽说的平淡,其实顾深心中也是有些失落的,京中谢珩送来的信一封接着一封,都是催促谢予灵回去的,他们彼此都很明白,这一去之后,只怕是旧事难拾,
再难回首了。
这一日,王府处在东南省府的绸缎庄送来了几匹好料子,顾深看着甚觉满意,突然就起了裁衣的想法。
他向来是个务实的性子,当下便取了笔墨开始构图,一般设计师要完成一件设计作品,大多都会修修改改许多次,但是顾深不同,他做事一向都是胸有成竹的,于此道更有甚之,脑子里想着什么,便是想好了再落笔,寥寥勾勒,即可成型。
让人找来了针线等一堆需要用上的工具,顾深将布料平摊在桌子上,继而开始裁剪,目测的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技能,许多经验丰富的裁缝都能办到,故而尺寸并不需要测量,大小高低、宽窄胖瘦,什么人适合什么样的衣裳,他心中自有一杆标尺。
顾深这方“埋头苦干”的时候,谢予灵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今日无风无雨、天朗气清,阳光撒在身上,舒服的让人浑身都通透起来,谢予灵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绒毯,这里没有伺候的侍人,也只能是顾深中途出来瞧他时给盖上的。
谢予灵坐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头顶日头高照,竟已过正午了,然而厨房卧室却都不见顾深的身影。
谢予灵四下寻了一圈,最后在一间厢房里找到了顾深,透过微阖的门缝,谢予灵一眼看尽了厢房里的情景。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正中摆了一张长长的木桌,桌子一头堆了一堆的布匹,颜色款式各不相同,另一头放着针线剪刀等各种东西,而他要找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桌边,手中捏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块锦缎上快速翻飞。
华服广袖的宽大衣摆,顺着顾深手上的动作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白的有些透明的手臂,那手臂肌肉线条健美流畅,皮肤下青色的血脉隐约可见,一看就让人觉得蕴满了无穷的力量,但是此刻,那双手……却在做着只有女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谢予灵推门的动作一瞬间顿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着顾深,男人侧面对着门口,眼角眉梢都透着专注,那张棱角分明、完美惑人的面庞上,流露着不自知的温柔。
这样的顾深,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谢予灵虽然不止一次感受过顾深的温柔,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吃惊的合不拢嘴,吃惊却的不仅是顾深所干的事情,更是他自己此刻的心情——
一个杀伐决断、冷峻强大的男人,满眼柔情的捻线裁衣,按理说,这样的场面应当是极致怪异的,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切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做来,显得那么和谐,甚至让谢予灵觉得美好和幸福。
谢予灵仿佛是不愿打扰顾深,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顾深,直到里面的人察觉到了,放下东西过来开门。
顾深看见谢予灵神色有异,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怎么了?”
“你……”谢予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方才,在做什么?”
“底下人送来一批好料,打算做几件衣裳。”顾深神色坦荡,却没说那衣裳是给谢予灵做的。
谢予灵心中觉得新奇,脱口说道:“我从前只知王爷绣花的功夫一绝,没成想你还会裁衣。”
“为夫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今后一件一件的让夫人见识。”顾深毫不谦虚接了句,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调笑。
“没个正形!”谢予灵低低啐骂了一声,却也没多做计较,转而道,“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顾深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早过了用午膳的点儿,懊恼道:“竟是忘了时间,饿着你了吧,我这就做饭去!”
谁能想到,外人眼中杀伐决断,冷傲无双的摄政王,在家里却是忙了缝衣忙下厨,忙了下厨忙烧水,简直贤惠的不能再贤惠。[大雾]
“出去吃吧,正好我也四处走走。”谢予灵念着他在屋子里忙活了一上午,不愿他再忙活,于是借口道。
顾深闻言自是没意见,当下便答应下来:“也好。”
两人出了胡同找了家酒楼吃过午饭,顾深陪着谢予灵散了小半个时辰的步,回去之后,顾深又钻到厢房……做衣服去了。
谢予灵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心中看的好笑,却也不去打扰,谁知道之后数天,顾深就像找了魔似的,每日里处理了生意上的事情,就往那厢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