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干的树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雾虽然挡住了视线让人无法看清,但至少还能依靠这声音来判断彼此的位置。
可童怀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突然惊觉身边居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四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
“房冥?”童怀声音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满白?苍年”他又提高了音量,试图得到回应,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自己声音的回音。
“齐雨,站渺?”
接连喊了几个人的名字,声音在雾气中消散,却没有任何回应。
回应他的是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笑声,那笑声清脆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在雾气中回荡。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咚咚咚的闷声传来,仿佛是有人在沉重地敲击着什么。
童怀突然被人拉住了手,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吓得他下意识地用力一甩,却没能甩开。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说:“阿怀,小心一点。”
童怀问:“你也听到了?”
他只得到了旁边人“嗯”的了一声回答。
没一会儿,那笑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除此之外,跟着出现凑近的还有两排幽幽的光。
幽光走近,里面的人全是清一色的女性,都穿着花草虫鱼绣式的麻衣,花布上身,青布裹脚。头顶上是和白天看到的三面佛一样都顶着一个鼓,边跳边击鼓,动作看似凌乱其实整齐划一。每个人都吵吵闹闹的一齐走着,那场景既热闹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
童怀正满心疑惑,猝不及防间,被房冥直接塞了一个东西到他嘴边。
房冥道:“吃了它,掩盖人气,以免被发现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着房冥的手将那东西吞了下去。味道有点熟悉,仔细一琢磨,像是之前他们遇到尸体油时房冥给他的隔绝气味的药丸,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两人默默跟在这群少女身后,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她们在唱的歌。
“换生换生,我要百岁,借命借命,我要不老。”
站在童怀前面的一个女鬼突然说道:“我这次一定要找到一个命长一点的。”
另一个鬼应道:“你不是刚和一个人换生吗?怎么又要找?”
女鬼懊恼地说:“别说了,找了一个短命鬼,害得我比之前命还缩短了几十年,这次我一定要找一个命长一点的。”
另外那女鬼道:“那我要找一个命好一点的,上次我找的命倒是长了,就是命格不好,害得我三十年都招不到阳桃花,寂寞死我了。”
又一女鬼说:“别急,等到采花山时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到时候上了婚楼,你爱和人翻云覆雨个几天几夜都行。”
说完调笑的话,那女鬼开心地桀桀桀笑了起来。
前面换生的事童怀自己在心里脑补了个大概,可后面怎么又跳到了什么洞房花烛的事来,听得童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几分羞赧。
房冥小声凑到他耳边,喊道:“阿怀。”
“怎么了?”
房冥拉着他的手,冰凉的嘴唇凑到他耳边,仿佛要贴上去一般,轻声戏谑地说道:“上次我们看过了葬礼,这次要看婚礼了。”
耳边的人说话的气息吹得他耳朵一阵酥痒,童怀缩了缩脖子,赶忙躲离房冥。
跳着击鼓的女鬼们突然停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两人数鬼就这样僵持着对视了十几秒,在童怀以为他们被发现了要被抓走时,一个女鬼突然揶揄地笑道:“真是新奇,今年居然有荷生,还是两个。”
另一个女鬼就不那么客气了,双手叉腰,如临大敌般地看着他们,厉声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地还做出和我们几个弱女子抢人的勾当来?”
童怀和房冥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