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奈背对着他听了一阵,脑中的杂念渐渐淡化,沉浸在了音乐中。
一个段落结束,易行知按住琴弦,止住了乐声,问:“会不会吵到你?”
“不会。”叶奈转过身倒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搭着椅背,坦率道,“很好听,你是我现实生活里见过的吉他弹得最好的人。”
“现实生活里。”易行知重复了他的用词,唇角微弯,又拨了下弦,吉他响了一声,像是在感谢他的夸奖,“很严谨。”
叶奈盯着他的吉他,忽然想起一件好奇已久的事:“我看你头像的吉他,不是你手里这把啊?”
“嗯,那是我第一把吉他。”易行知垂下眼,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低声道,“跟了我很多年。”
“现在怎么不用了,坏了吗?”叶奈并不了解一把吉他能用多少年。
易行知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弦,即使是这样不成调的和弦也很悦耳。
“飞渡解散之后就没用了。”沉默一阵后,他还是如实说了。
叶奈第一次听他说起飞渡,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本想尽量委婉一点,最后还是失败了:“其实我之前有听到一些说法,说飞渡解散是因为你。”
易行知静静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但我觉得不是,对吗?”叶奈认真地回看向他。
“为什么这么想?”易行知拨弦的手停了下来。
“就凭上一期你当卧底的态度和反应,还有你换掉的吉他和没换的头像。”叶奈笃定道,“而且我还看见不少人说,你才是被背叛的……”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打断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木已成舟。”易行知很快地扫了眼高处盖着毛巾的摄像头,似乎在确认会不会被拍到和收音。
从他这一眼,叶奈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
是他不想把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吗?他宁愿自己被人误解,也不想让吴成遥背负背叛者的骂名吗?
可是为什么?
叶奈察觉到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却见易行知眉心微蹙,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苍白,原本就偏浅的唇色也更淡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没事。”
此时夕阳西沉,窗外洒进来的光为室内的所有物件镀上了一层金边,泛着绒绒暖意。
易行知仍然保持着抱吉他的姿势,但上身微微前倾,搭在琴弦上的手指蜷曲着,脸偏向背光的一侧,隐在了阴影中。
叶奈起身走到他面前,偏头观察他的脸色,皱眉道:“你这明显不像没事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
易行知抬眼,就见叶奈迎光而立,平日总是半睁的眼睛此刻张得微圆,瞳孔颜色被映得浅而透亮,眼中透着关切。
“真的没事。”他将吉他放在一边,坐直了些,“就是胃有点疼,老毛病,但很久没犯了,可能刚才吃的东西有点刺激。”
“胃疼?”叶奈不由怀疑是他非要提飞渡的事,易行知才胃疼的。
虽然早就听说胃是情绪器官,但也没想到这么精准啊,实时播报情绪吗?
“待会儿我让阿越帮我拿点药,估计吃完就好了。”易行知明显是不想让他担心,故意表现出没有大碍的样子,还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矿泉水。
叶奈想都没想就抓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又不禁一愣,立刻松了手。
“你胃疼还喝凉水啊?”
“这是常温的,不算凉吧?”易行知转过头看他。
“那也应该喝点热的吧。”叶奈准备用座机打个电话,“我让前台送点热水上来。”
“不用那么麻烦,这有热水壶。”易行知一指窗台边的桌角,站起来往那边走,“自己烧点就行了。”
“哎你都胃疼了就歇着吧,我来。”叶奈抢在他前面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提起了水壶。
易行知没再跟他争,坐了回去。
叶奈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有点茫然。
他平时在家都用的一点就能出热水的净饮机,有时甚至还是家里阿姨直接给倒的水,以前也从来没在外面烧过水,压根没见过这玩意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