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动了一步,于是明亮到晃眼的光弧直直地流入眼底,将原本色泽浅淡的瞳孔映得近乎透明。
盐水浸泡过的苹果不容易氧化,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在这里对峙太久,恐怕闻希吃不上宋昭宁亲手削的苹果了。
意识到这个念头的瞬间,闻也打算推门的手指硬生生地攥回腿侧。
他原地站了许久,背影笔挺修长,上半身是黑色的短袖衬衫,一如既往的地摊货或淘宝批发,裤子廉价且没有质感,但他身材很好,硬是穿出了秀场男模的气势。
真奇怪。
他吃过很多苦头,又在某几年内摇身一变成为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少爷,最后又回到最初朝不保夕的生活。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拥有一双明亮到仿佛没有被生活狠狠扇巴掌的眼睛。
多不可思议。
像历尽磨难的珍珠,像棱角万千的钻石。
她的眼神毫不掩饰,目光从他薄薄的背肌到劲瘦的腰身,最后是两条又长又直的腿。
运动鞋洗得很干净,但绑带边缘微微泛黄,想来也穿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手按着银色门柄,掌心温度逐渐烘热金属。久到宋昭宁以为这场对峙的最终结果是无声无息,他却开口了。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哑。
“上次在医院里,你要和我说什么?”
文身
◎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说什么呢。
宋昭宁笑了笑,略过某个一旦问出口便无法挽回的话题,她气定神闲地扬眉,清透干净的浅色瞳孔漾着细碎的笑。
以她这段时间对闻也重新打碎后的了解,闻也能说出这句话,想必刚刚的空白时段全用来做心理建设。
她轻颔首,唇角无声地哂笑。
平底鞋踩在北美木的整片地面没有声音,比她声音更快的是她靠过来时如影随形的香气。
很淡,且冷。
泛着一点点细微的潮,像风雨欲来的最后半分钟平静。
他无措地闭上眼。
她拉开靠门的一个抽屉,滑轮声音几乎静谧,闻也耳骨一动,听见拍合的声响。她似乎取出了什么,但从视线受阻的眼尾余光,只能看见她清瘦而纤细的剪影。
剪裁得宜的小香春夏款,偏少女风格。整套搭配清甜如蜜桃,甜而不腻。腰身收得很好,蕾丝不显累赘。
单看脸,很难想象她可以驾驭这样繁复华丽的小洋装,但真实情况是,小时候的宋昭宁是真正的公主,如果在高级埃及支棉的床垫下放一粒钻石会让她彻夜难眠。
她美得那么轻松,又那么残忍。
残忍到——
直视她,仿佛也是一场欲加之罪的罪过。
她转身,细跟鞋稳妥地踩了两声,抬手开了新风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