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雾气浓重,许勉不得不将车速放低。
车内播报的国际经济新闻已到尾声,国外战局不平,经济动荡,宋氏的海外分部也被波及影响。
宋昭宁疲倦地摁压眉心,从柏林飞伦敦,再从伦敦到香港,为期一周的行程被她极限压到五天四夜,半个小时前她刚挂视频会议,紧接着唐既轲的电话拨进来,她声音哑得厉害,电话那端却听不出任何舟车劳顿的端倪。
汇报完毕,唐既轲收线,宋昭宁拧开最普通的依云纯净水,喂入口中时手指仍在笔电快速敲击。
直到最后一个enter键。
香港结束前还有一场afterparty,宋昭宁借口身体不适草草离场。
结果因为天气问题时间最近的航班无法起飞,延误近五小时后终于得以上机,一落地许勉收到的第一条指令,回宋家本宅。
宋家本宅远离市区,哪怕选择最快路线也要一小时二十分钟,许勉温声让宋昭宁休息一会儿,但她只应了一声单音节,旋即处理唐既轲没有最终决策权而留下的工作。
这段时间席越没有联系过她,她对这个男人的死活也不慎在意。
万一他的私人飞机撞上火山,或者他的私人游艇被巨齿鲨一口吞掉,或者他在古巴的豪华海景房里边摇红酒边欣赏日落时从天而降一颗导弹把他夷为平地。
总之,什么样的死法都好,她希望席越能直接从地球上消失。
尽管她不想理会与席越有关的消息,但是两人的商业领域有重合部分,从某小开转发的ins照片中,她无意瞥到了席越海钓时的背影。
男人宽肩腿长,精壮赤裸的上半身白得反光。
宋昭宁的沉默足有半个世纪。
她忙着工作的时候,他在海钓。
她忙着满世界开会的时候,他在黑市拍卖钻石。
她忙着结束一场七小时会议连轴转参加下一场国际论坛时,他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美好人生。
从善如流地拉黑与之相关的ins账号,宋昭宁深呼半口气,问许勉:“还有多久?”
“马上了,小姐。”
她不语,颀长睫毛在眼睑处搭开神色阴影,遮掩晦涩不明的情绪。
主持人平稳端庄的声音终于进入末尾,随着语调微微上扬的goodbyeandgoodlucky,电台随之悄静沉默。
宋昭宁单手支额,漫不经心地翻阅上季度的净利润报表。
又静了片刻,宋昭宁浏览完最后一组数字,她轻微地眯起眼,经过漫长的深夜行驶,车子终于拐到某处山脚。
24小时全天候命的安保岗亮着白灯。一豆光亮跳跃在黢黑鬼魅的山野间,简直像某种凶兽虎视眈眈恶毒眼睛。
值班人员从窗户探出头来,他张望一番,旋即心中发紧,料不到是本家的车,连忙搁下炒股软件,双手在制服长裤搓了搓,慌不迭地推门而下。
驾驶位降下车窗,许勉手肘挂在窗沿,笑着递出一条未拆封的烟:“是宋小姐。”
从他的表情来看,大约是把“哎哟”一类的拟声词硬生生地咽回喉底,企图往后探究的视线被许勉四两千斤地拨过,他颔首,语气加重:“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