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一个把玩古董的名家,忽然遇到了一件世所罕有的珍品,立刻全身心地沉浸进去。
面对他的视线,徐行也大大方方地摊开手,并且用同样热切的视线,回望过去。
言毕,两个人同时收回目光,点点头。
似乎达成了某种人所不知的共识。
而铁手和段誉则是忍俊不禁。
对诸葛神侯深有了解的铁手还好,段誉还有些瞠目结舌。
他没有想到,这位威震天下的“六五神侯”,一开口竟然是不品评徐兄那身独特至极的炼体武学,而是夸赞他的相貌。
段誉忽然想到一则逸闻,据说这位六五神侯曾经正是因为嫌弃本名太自我、太正派,显得严肃而不近人情,故此才取名号为“小花”。
一个不会打趣、不爱打趣,缺乏幽默感的人,如何做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虽名“正我”,其实诸葛先生却是一个极不严肃也不古板,反而极其有趣也爱玩闹的人。
见众人露出惊讶神色,他先挑了挑银白的眉梢,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
“以貌取人虽是陋习,但用小友这种炼体大家身上,却是恰如其分。
须知武学一道至高深处,本就是要与武者之性情息息相关,而这位小友一身武学成就,尽数在体魄中,更无半点遮掩隐瞒。
故而,哪怕是只见他的外相,也能知道这是个行事光明正大,心智坚毅之人。”
诸葛神侯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且极为缓慢,虽是语重心长,却不带丝毫居高临下的说教感,反而使人如沐春风。
直到这时,他身上那种“有趣”、“好玩”的感觉才褪去了些,换上了更多的温润和蔼。
诸葛正我看向徐行,语气里又带上更多感慨:
“乔帮主刚到府外,我就听到了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但是却只感受到了乔帮主和这位师侄的气息,本不该有第三个人才对。
如今一见才知道,竟是位在炼体之道上,有横绝古今之成就的大家,难怪、难怪。
打死雷恨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对你来说,就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了。”
虽说着难怪,但诸葛正我眼中疑惑却是更甚。
他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双手拱起,微微躬身,以一种学生面对老师的态度,甚至带着些恭敬,请教道:
“敢问阁下,究竟是如何练成这种武学?”
诸葛正我这一拜,拜得极为自然,他是真的将徐行视为一个武学道路上的前辈,甚至是另一条道路的上的巅峰,致以敬意。
这一拜,拜的不是徐行这个人,而是他所代表的那种武道大成就。
见到自己此生最崇拜、最敬仰、最尊重的人,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做出这种姿态,铁手没有感到丝毫屈辱,反而对诸葛正我升起更大的钦佩之情,
因为铁手明白,诸葛先生这一拜,实是为了大师兄无情,体会到这种关怀,他胸中更涌出一种绝大感动。
大捕头无情虽然位居“四大名捕”之首,可那纯是因为他凭着一股毅力和意志,练成了师叔“天衣居士”所传的“破气神功”,兼有一身独步天下的暗器手法,以及精心设置的种种机关暗器。
若抛去这些,无情本身根本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甚至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纯粹废人。
哪怕是武功高绝、功力深厚如诸葛正我,也无法为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无情自己也早已习惯这一切,放弃了根治的想法,转而想出了种种办法,来克服这问题带来的重重阻碍。
可徐行这身独一无二、别开生面的炼体武学,却令诸葛正我看见了曙光。
内力办不到的事,他可以办到吗?
诸葛正我不知道,但哪怕就是为了这个可能性,他也愿意为此倾尽所能。
不要说是区区一拜,哪怕要付出一切代价,他也绝对没有半个字!
诸葛正我当“四大名捕”,是四位朋友知交、四个亲生骨肉,还多于像四名徒儿弟子。
他爱他们、关怀他们,不求回报,也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活得更好。
仅此而已。
这样的深情、这样的诚恳,不仅铁手感受得到,就连一旁的段誉,也同样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