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府吧。”洛璎上前道:“晋王殿下等了许久,想来也累了。”
“确实是累了。”谢闻野到哪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迈着步子就自己往府里进了。
几人面面相觑,叫换了个眼神后,也跟在谢闻野身后进了府。
还能怎么办?谁叫人家是皇亲国戚呢?忍着呗。
洛芾回身对半掀了车帘愣在远处的乜南星耸耸肩,招手示意他快到自己身边来。
“我不是很懂朝政啊。”乜南星微微低头在洛芾耳边道:“你家已经有权势到了你入京都要亲王来接的地步了吗?”
洛芾忍不住发笑:“谁知道他发哪门子疯。我和姑姑应付他就行了,叫墨儿带你和怀柠先到院子里歇一歇。”
想想自己确实不擅长这样的场合,留下来也并帮不上什么忙,乜南星点点头,和洛怀樱一起悄悄跟着墨儿走了。
谢闻野进了待客的正厅就坐下,自己招呼着下人给他倒茶水,还叫三人不要拘束,洛芾差点退出去看看牌匾上写的到底是靖南王府还是晋王府。
洛璎还愿意恭谨地陪谢闻野说些有的没的,洛芾却是没那个耐心,直接打断二人的对话,起身道:“晋王殿下若是喜欢府中的点心茶水,臣就叫人将厨子送到附上。臣奉召入京,这就要入宫觐见圣人,便不留殿下了。殿下请自便吧。”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洛璎和洛蓉都有些替谢闻野尴尬,可当事人分毫不觉,反而起身走到洛芾身边。
“咱们一起进宫呀!本王也许久没去向皇伯父请安了。”
他拍了拍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过门槛后背对着洛芾挥挥手,“本王在府外等着世子。”
真不知道这厮怎么能没皮没脸成这样!
洛芾暗啐一口,恨不得把他的脸皮一口咬下来。
可却也是只能在心里想想,背后把能想到的词骂满了一箩筐后,还是要换上朝服,跟他坐在一辆马车里进宫。
只是他们来的不巧,皇帝正在紫宸殿和几位大臣议事。
内侍顶着殿内能掀翻屋顶的争吵声进去通报,满头大汗的出来回话:“圣上让晋王带着洛世子在宫里转一转,晚些再召见。”
“臣在廊下候着便是。”洛芾对内侍拱手道。
非她想在这儿闲站着,只是实在不想和谢闻野待在一处。
一路上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已经叫她浑身难受了。
“唉!洛世子不必见外。”谢闻野拉着洛芾的手腕就走,“我带你去瞧瞧皇伯父新置的暖房,里头种着好些名贵的花草呢。”
“晋王殿下,我们似乎并不相熟。”洛芾奋力挣开谢闻野的手,脸上已经带了愠色,“臣不似您身边那些小娘子,殿下这副做派只叫臣觉得冒昧。”
这回谢闻野总算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悻悻摸了摸鼻子。
“是小王冒犯了。”
尴尬只是片刻的,谢闻野脸上很快又挂上了笑。
“你和我从前见过的小娘子们都不一样。”
“我自是和旁人不同的。”洛芾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略有缓和,“殿下倒是和旁的世家子弟一样的做派。”
每次说话都要被她阴阳怪气几句,谢闻野都要习惯了。闻言也只是道:“世子觉得本王应当是什么做派?”
“臣虽无缘得见先晋襄王,却听先生们说过先王的政见。先王为国为民尽心尽力,呕心沥血数载,臣由衷敬佩,也希冀自己能望其项背。”
洛芾直视着谢闻野的眼睛,对面的人却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开始慌乱了。
“殿下是先王独子,臣一直以为,殿下会是和先王一样的君子,继承先王的志向,为天下臣民之表率。”
没人记得,小时候的谢闻野也是能文能武,怀着对父亲的仰慕,立下过齐天之志。
只是自从先晋王去世后,晋王妃怕极了谢闻野会步他父亲的后尘,多看两眼书都怕他累着。
皇帝更是曾对着谢闻野痛哭流涕,说若他有个好歹,自己百年之后也无颜再见九泉之下的幼弟。
久而久之,谢闻野就被养成了京城最大的纨绔。
人人都说他不学无术,这些年,他也已经忘记了少时的志向。
可今日突然有人对他说,他可以是和父亲一样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