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他可以成佛,怀钧也会永远陪伴着他。
这样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很好……好奇怪。
头有点痛,好像什么坏掉了?
他不对劲,不对劲!
面对他的请求,裴怀钧从未拒绝过,他笑道:“好,你没有心,我便给你心。”
裴怀钧依旧温柔如春风,轻抚他忧愁的眉眼:“谁叫我们是海誓的恋人,山盟的道侣,绛雪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一颗心算什么,给便给了。”
衣绛雪与他对视,却见裴怀钧唇边溢出淡淡的血。
视线下移,仙人竟徒手从胸膛中捧出那颗还在跳动的的心脏,递到他的面前,衣绛雪轻轻怔住,一时间竟忘了收紧红线。
剑仙的五指轻轻抓着心脏,似乎还有着鲜活的脉搏,他面色青白病态,轻轻咳嗽,却莞尔:“你看,它还是热的。”
他看见衣绛雪胸膛处的那处空洞,属于心的空洞。
这些日夜同床共枕时,他听他的胸口,却听不见心跳。他甚至还知道,衣绛雪扯了一块鬼雾塞住心口的空洞,假装自己未曾残缺什么。
在人成为鬼的时候,他就被剥夺了心。即使保有人形,有着记忆与人性,但他始终无法再度成为人。
仙人将心脏填入他的胸膛间,严丝合缝。
就在这时,衣绛雪的戾气陡生,凭空垂吊的红线将裴怀钧的四肢勒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穿刺入仙人的四肢百骸,控制他的每一处关节,将道侣化作鬼王最爱的傀儡,上演一出戏剧。
这是傀儡师的拿手好戏,而这控丝之术,当年却是衣绛雪教给他的,他只会做的更熟练。
鬼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型娃娃,用蒙昧而天真的目光看着他,好似怀有最浓烈的爱与恨意:“怀钧,就这样,永远永远地陪着我吧。”
裴怀钧却似乎欣然乐见,他轻轻垂着头,感觉到衰败,更多的是从心脏处传来的喜悦跳动。
他甚至还微微笑道:“好。”
衣绛雪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间,心脏传来陡然的麻痒,自他诞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热流,在鬼的身体里激荡。
“……咦?”他摸了摸胸口,有些慌张无措,“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跳的好快?”
裴怀钧拖曳一身散碎红线,也这样与他纠缠。正如两人都是玩毛线球的猫,现在已经卷在了一起,拆不开了,非得剪断红线才行。可谁都偏生没有提这回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心的问题,裴怀钧摸上心口探索时,衣绛雪一边要把他做成漂亮傀儡,一边还信任地问:“我生病了吗?”
裴怀钧闷笑一声,微微低头,颈部落下一朵金灿灿的莲花。
衣绛雪:“……”好像很眼熟。
头好痛,哪里见过?猫猫鬼郁闷捂头。
他不是最恨、最恨坏仙人了吗?怎么会迟迟不肯杀他呢?
裴怀钧看见随着他给出的心脏搏动,嵌在他重塑肉身中那一副漆黑的佛骨舍利,正在渐渐褪去黑色。
心还在跳动着,甚至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裴怀钧听到了与他同频共振的心跳。
“感觉好难受,是不是你的心不好使,它太烫了,我胸口要烧起来了。”
衣绛雪把手伸进胸口里掏啊掏,忽然间,他怔住了,“……咦,我摸到了什么东西?”
除了裴怀钧的心之外,他的胸口似乎还长出一块鲜红的肉块。
收到道侣的心,就像是一个满怀爱意的惊喜礼物。他的心室满满胀胀的,感觉也要长心了。
他的心口很撑,感觉要被挤爆了。
不多时,属于他的心就长的与裴怀钧给他的心差不多了,衣绛雪灵机一动,取出那颗新长的心,终于又能喘口气了。
“你给我你的心,我也给你的。”
衣绛雪的脑回路清新脱俗,面对着身体发凉的仙人,他把新长出的心也塞到他的胸膛里,郑重其事:“这样就公平了。”
咚咚咚。
两颗心之间,好似也搭起了一座桥。这座桥融去千万年的坚冰,化开象征离恨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