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的最后,晏母看着茶盏中新添的热茶,心绪如同一团乱麻,她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开口:“我们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好。如果,这是孩子们的意愿,我也不会反对。只是,家中如今的情势……”
“你放心。”卿梦听出了她的难言之隐,笑着宽慰。
“恕我直言,小沉下面那两个,一个酒囊饭袋顽劣不堪,一个尸位素餐软弱无能。晏伯父如果真的希望家业长青,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见晏母还是有些不安,卿梦索性明言:“家业总是要交到孩子手里的,晏家如此,我们家也是一样。如果晏家真到了拎不清的地步,那我倒是想早些退休,把这些都交给孩子打理。”
在外人面前向来端庄的晏母惊讶地望向卿梦,转而又看向一旁的儿子,她没想到卿梦竟然愿意用卿家的家业为晏沉托底。
或者说,她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托底。
时间不早,此刻的情况也不便留人用饭,将人送上车后,卿梦与晏沉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远去。
“妈妈,谢谢您。”
临近黄昏,枝桠低垂,听见晏沉的道谢,卿梦长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晏沉侧过头看向她,那张与卿月容貌相似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平静又复杂的情绪,如同一潭不见风波的湖水,平静温柔的水面下掩藏着难以捉摸的深邃。
“公司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
“这是你四年多来勤勉的功劳,你爷爷应该清楚。”
晏沉颔首自谦:“只是做我分内的事罢了,小打小闹和妈妈您是比不了的。”
“以你们家老爷子的脾气,只怕是要向你施压了。”卿梦在他肩上拍了拍,眼神锐利。
“小沉,上升期的平缓总会让人忘记操盘手的功绩,断崖式的下跌才能人看清关键人的重要性。有时候,人要狠得下心,舍得下利。”
“我明白,这几日我已做好交接准备,万事俱备。”
“你们家老三近期可有消息?”提起晏泞,卿梦没有好脸色,卿月的腰伤就是因为他而落下的。
晏家老大从政,仕途正盛。老四毕竟不姓晏,剩下能跟晏沉争一争的也就是老三了。
晏沉回答:“您放心,他不会回来了。”
“既然万事俱备,那到时我来做那场东风。”卿梦看向天空中斑驳的残阳,语气转而柔和下来。“月月呢?跑去哪儿玩了?”
晏沉收到指令,低头接话:“我去找她。”
从阿姨口中得知卿月带江竹影回了自己房间,晏沉迟疑了一会,选择了上楼。
安静的走廊,紧闭的房门,他的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握住。
晏沉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干嘛呢?
卿月昨晚嫌热一直避着他睡,今早醒来时却发现她主动将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睡得无比舒适。
乱七八糟的画面引得晏沉呼吸加快,他撤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理智险些被上头的妒火燃起,他闭上眼睛扶额凝神,试图将那些想法从脑子里除去。
“叩叩”
弯曲的指节在门上叩了两下。
无人回应,晏沉又敲了两下:“宝宝?”
依旧无人回应。
晏沉右手搭上了金属的门把手,手腕下压,锁芯深处猝然的一声“喀嗒”,短促,坚硬,狠狠截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