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一瞬间大脑里略过了很多的细节,这才发现,陈铭的出轨,原来早有暴露的痕迹。
只是那时候他盲目地信任他、从来都没有向这个方向联想过。
楚河倚靠在门板上,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或许是应该质问陈铭,应该歇斯底里地辱骂甚至殴打对方,应该将他们过往的所有承诺和誓言都翻出来让对方吞下去,应该竭尽所能地伤害对方、让对方感受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和难堪。
他或许是应该冲过去和孟一凡打作一团,应该用尽侮辱的语言大骂对方的人格和行为,应该情绪激动地讨要一个说法,应该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让对方付出撬他墙角的代价。
但他最后什么都不想做。
他的内心有一种很诡异的平静,平静到近乎悲哀,他突兀地发现,其实他并不惊讶此刻的结局,或许从答应和陈铭交往的那一天起,他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或许他们并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的预感。
现在的情景,不过是预想的坏结局终于来临。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落落地,失控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大脑里翻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终于问出口的,却是一句:“你很喜欢他么?”
他一定很喜欢他吧,才会迫不及待地和他发生亲密关系,连离婚都等不及了。
陈铭闭上了双眼,却说:“我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楚河问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很难过、很痛苦的。
“因为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孟一凡再次代替陈铭回答,他像是有些怜悯楚河似的,“我送了他房子、车子,一堆奢侈品和大把的零花钱,我满足了他所有对物质的欲。望,他不喜欢我,但他想和我在一起,你在爱情上没有输,你只是没有足够的筹码留住他。”
“是这样么?”楚河像是在问他们,也像是在问自己。
陈铭从床头抓了件睡衣,草草地包裹住了身体,他赤着脚踩在米色的地毯上,却不太敢靠近楚河似的。
半响,他说:“我对不起你,楚河。”
陈铭在楚河的记忆里很爱哭,是个很需要他保护的男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铭不爱哭了,也不那么柔弱了。
他总归是个男人,会有自己的欲。望,也会有自己的决断,也能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早就不需要楚河保护他了。
如果他们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的话,楚河甚至会觉得有些欣慰的。
他叹了口气,说:“当年我对你说,做朋友要比做情人来得长久,你偏要强求。”
“是我无耻,你骂我吧,或者打我一顿吧。”陈铭低着头,像是硬着头皮似的,走近了楚河。
楚河盯着他的发旋看了一会儿,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如果和我直说,我会和你离婚的,你就连几天,都等不及么?”
陈铭的肩头一直在抖,他不敢看楚河,声音也带着颤,他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瞒着你……”
“他抱着所谓‘两全’的想法,又想要物质的满足,又想要爱人在身旁,”孟一凡嗤笑出声,他走到了陈铭的身边,像是很怜爱似的,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我看起来像是个冤种么?愿意出钱出力,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楚河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他也就真的笑出了声,他从很轻微的笑声,笑着笑着,变成了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大笑着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个人,说:“这么看,你们倒是挺般配的,我不太想说更难听的话,只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必碰见你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就这样吧。”
陈铭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一步,却被孟一凡扣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摁住了。
他止住了上前的脚步,有些急切地说:“我对不起你,我可以给你些补偿……”
“不用了,”楚河断然拒绝,“你用身体换来的钱,你自己用就好了。”
——我嫌脏。
楚河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陈铭的表情一片空白,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什么话了。
“这件事,我做得很不厚道,”孟一凡竟然也开了口,“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尽量都满足……”
楚河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也不想理会他,他转过身,手指压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离开。
但这对狼狈为奸的男人,却偏偏还要补上两刀。
陈铭说的是:“抱歉,楚河,我想了很久很久,但我们没办法继续再走下去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不会逼你和我在一起的。”
孟一凡则是笑着说:“你也不用太难过,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会玩腻了他,到时候,欢迎你和他再续前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