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那片空地,卷起几缕尘埃。
姬承云正从那个方向缓步走来。他步履平稳,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通透的平静。
对上江幼鱼惊疑未定的目光,他极其轻微地弯了下眼睛,唇角牵起一个理解而释然的弧度,像是向她解释:“她选择了放下。”
他走到江幼鱼身边,目光也落在那片空地上,温声道:“向她好好告别吧,小鱼。”
江幼鱼的心猛地一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她几乎是立刻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急切地呼唤着:“喂?你还在吗?喂?”
听筒里——寂静无声。
整个世界,只剩下单调而冰冷的“嘟——嘟——嘟——”。
忙音如同水滴,敲打在骤然空洞的心湖之上。
……
“最后就剩我一个小可怜!在那边吭哧吭哧地‘合理化’啊!”
车门刚关上,卫芮就一头栽倒在座椅里,夸张地长嚎一声,“姬师兄你也太过分了!辣么大一座信号塔,唰地出现又唰地消失,最后就留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就算有奇物做保底也不能这么任性妄为吧?我的脑细胞都要烧冒烟了!”
车窗外,姬承云的脚步明显地顿了一下。他侧过脸,目光飘向远处行道树的树梢,声音有点发飘:“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江幼鱼安静地靠在另一侧车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车窗上画着圈。手机里那虚弱的女声还在脑海中盘旋,让她对外面的斗嘴恍若未闻。
逯晓曼敏锐地捕捉到小鱼的低落,探身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心点啦,小鱼。那种诅咒,本来就很难长久留存的。”
她顿了顿,语气放得更柔,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即使她最后没有选择自己‘放下’……我们最终,也必须替她,或者说替这个世界,拔除她的根源。”
“为什么呢?”江幼鱼转过头,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解和难过,“她明明……不是坏人啊。她只是在求救,在努力……”
听到这个问题,逯晓曼和卫芮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掠过一种混合着“头疼”、“无奈”和“这该怎么跟天真的小朋友解释清楚”的复杂表情。
“认知,具有强大力量,”卫芮挠了挠头,最终用一种半是敷衍半是认真的口吻终结了这个麻烦话题,“多余的你别问了,赶快去学校好好上课吧,再不学习你就要成为文盲了。”
文盲·江幼鱼:“……”
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陈飞沉利落地坐了进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行了,我先送你们三个回去。至于姬承云和甘桦,他们留在这里看着人质,得等后勤小队来接应。”
他熟练地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精准地锁定了后排的江幼鱼:“接下来的流程全是文书工作和走程序,真·没·危·险·了!所以,”
他特意拖长了音调,“某些行动力过剩的同学,尤其是那位好奇心能害死九只猫的‘问题宝宝’,江幼鱼同学——”
“可别再给我上演半路回来的戏码了,听见没?”
问题宝宝·江幼鱼:“……”(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接着,车窗缓缓摇下。江幼鱼三人挤在窗口,用力地向车外伫立的姬承云和甘桦挥舞着手臂。
“姬师兄再见!甘桦前辈再见!”
姬承云面带一丝淡然的微笑,轻轻颔首。甘桦靠在旁边的树上,也抬手随意地挥了挥,嘴角带着点惯常的懒散弧度。
“走了。”驾驶座上,陈飞沉沉稳的声音传来。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车身平稳启动,缓缓驶离路边,汇入傍晚时分川流不息的车河。
江幼鱼收回视线,打开手机发了条动态:
“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