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章越竟敢来真的,他竟然真的动手打他的侄子!
章嘉义一下被打懵了,不一会儿,痛感刺自嘴角袭来,从人中到左嘴角划出长长一道血印子,火烧火燎般的疼。手摸上嘴巴,摸出了一手的血丝。
“我*你大爷的章越……”
“啪”!又是一鞭子,挥在了他的身上。
章嘉义猝不及防,重新倒回了地上。
“阿越!快住手!”王月珠拽住他的手臂,跪在地上,“算我求你了,念在你们还是血亲的份上,手下留情吧,阿越……”她祈求着,风韵犹存的面庞淌满了泪水,“他是你哥哥唯一的孩子了,就算看在你死去哥哥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章凌之垂下眼皮,狭长的丹凤眼中冷冽不见一丝温度,漠然地,似凝结着千年寒冰。
“嫂嫂,正因为他是我哥哥唯一的孩子,我才要如此。否则,日后落在他身上的就不只是我手中这条鞭子了,而是监斩官的铡刀。”
王月珠被他冰冷的眼神击得一个哆嗦,愣了一瞬,依旧是哭号起来:“你这几鞭子下去,几个人经受得住?算嫂嫂求你了……阿越……”
“娘!起来!你跪他做什么?!要跪也是他章越跪你!”
“章越,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娘,你他妈早就成了荒冢的一堆枯骨了!哪能像现在这么威风?天子重臣、官居四品、出入庙堂,哈!这一切,还不都是拜我娘所赐?!再看看你现在……呵,呵呵,章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章嘉义抚胸切齿,痛恨地瞪着他,眼睛能喷出火来。
章凌之往前走了两步,王月珠被迫松开手,趴伏在地上,垂泪不止。
他定在章嘉义面前,冷漠地俯视他,高大的身影将他彻底笼罩。他被他的影子吞噬,痛苦、狰狞,全都在他的阴影之下。
“你要知道,今天打你的,不是什么章大人,而是你的叔叔,章凌之。”他卷了卷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慢条斯理,“你爹已经没了,你娘管不动你,但你还有个叔叔,还没死。”
他又挥了一下鞭子,章嘉义痛得蜷缩在地,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两下、三下、四下……背上的衣服被藤鞭撕咬开,红紫的鞭痕交错斑驳,一绺绺,一道道,狰狞地渗着血。
“啪”!又一声响鞭甩在背上,啃咬着皮肉,血肉模糊。
“啊!!!”王月珠哀恸一声,不管不顾地趴在了儿子背上。
看到嫂嫂闪出来,章凌之急忙收手,可到底晚了一步,鞭子不轻不重地抽在王月珠身上。
“嫂嫂,你让开!”
“不要……阿越……求你了……不要……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再过分……再混账……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从身后紧紧抱着儿子,看着那些狰狞的鞭痕,更是悲痛欲绝,趴在他身上,啼哭不止。
章嘉义狞笑几声,捶地大吼:“哈!哈哈哈!章越,你打啊!有本事把我们娘俩儿打死算完!”
“当初……你被章家那些叔叔伯伯们逼到那金蟾山的破庙里头,饿得半死不活……是我娘!我娘!是她把你从庙里接回来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抖着身子笑,笑得鼻涕眼泪都一齐喷出,“她对你……那可是比亲儿子还亲呐……哪怕家里只能掏出一个鸡蛋来,也要卧到你的碗里头……我……哈哈……我连个蛋腥味儿都尝不着……就只能看着你吃,馋得我那个口水流得呀……呵呵呵……”
“别说了……儿啊……别说了……”王月珠趴在他背上,泣不成声。
章凌之紧了紧手中的鞭子,手背青筋暴突,微微抖着。
“娘,你看看!你现在睁大眼看看!这就是你亲手养大的白眼狼!”
“够了。”
章凌之沉沉开口,声音平静,只有细究才能捕捉到那一丝颤抖。
他不紧不慢,卷起带血的鞭条,“从今日起,我章府一分为二,你给我老实待在西院,不许跨进东院一步。若是再敢有此荒唐行径,我章府容不下你,苑马寺也不会容你,你自个儿收拾东西,就在这京都里自生自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