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好久没回来了。
一旁的墨寒川指尖术法流转,靠着青髓灵石一侧的花被清了干净,随后又出现一个坑,坑中又落入一个玉棺。
原来他要将自己埋在此处。
等埋好巫袖,墨寒川又看了眼远处白芷的尸体,思索稍许,才用剑挑着尸体的衣领往后山走去。
巫袖想去瞧个究竟,奈何魂魄离不开多远,只得蜷在青髓石上数落花。
未几,墨寒川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酒,携着一块碑。石碑上只有四字,巫袖之墓。
墨寒川将石碑立好,便提着酒坐在灵石上一口一口喝着,喝到半中间又将酒在巫袖的坟上倒了一圈。
巫袖刚觉着感动,一圈酒水洋洋洒洒从头而落糊了她一脸。
?我请问呢?
巫袖拨开眼前的湿发,刚要教训墨寒川,那人却事先倒了下去。巫袖凑上前看去,只见他双颊泛着红晕,眼尾洇着水光。
他竟当真如此再乎她吗?
可为何她死后才发现?想来当初她根本没有理由恨他,从始至终他都没做错过什么,所有的缘孽烦念不过是自己太过愚笨,而她却将此怪在他头上,对他百般挑剔使唤。
墨寒川醉酒睡着了,巫袖坐在自己墓碑上,月光倾泻而下,鬼差依旧没来。
第二日,墨寒川醒来,瞧着巫袖的墓碑看了好一会,施了个清洁术离开了回音坛。
巫袖守着这方青髓石,看四更露重,五更星沉,约摸四五日的光景后的一个傍晚,才等到墨寒川再次到来。
今日的他不如往日清冷,倒是浑身煞气,没有任何情绪的脸透着疲惫,突然有了丝破碎美人之姿。
墨寒川的颜巫袖是一直喜欢的,但正是他的这份完美让她愈发自卑,她不愿凝视也不敢凝视。
如今死了只剩个游魂多瞧一眼又何妨?可偏偏墨寒川走的这几日巫袖发现自己愈发疲惫,竟是站都站不起来。大多数时日都在灵石上睡觉,中间有几次醒来看见天地时光流。
墨寒川在灵石上坐下,刚一坐下人便倒了下去,巫袖甚至听到了头骨撞在石头上的声音。
她用了点力气挪了过去,想要探探他鼻息碰碰他额头,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明明刚死的那天还能碰到他,为何那时自己没有再多碰一下他?哪怕是捉弄也好……
巫袖放下手,怔怔地看着墨寒川起伏的胸膛,她想,鬼差应该快来接她了又或许她蠢事做尽地府不收她,直接魂飞魄散了吧。
那便趁这最后的时光再多看一眼他吧。
“巫岫”
巫袖猛然听到墨寒川喊了她,她急急凑近,却发现一股股黑气从墨寒川身上冒出,一层一层萦绕着他。
这是入了魔?
不对,他这么厉害,又成了太虚宗主怎么会入魔?
可那魔气愈发浓厚,几乎已看不到其中人,巫岫急地大喊,她试着用衣袖扇开魔气,却丝毫无用。
“墨寒川,你快醒醒。”巫袖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却渐渐失了力气,最后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一声钟响震得满林飞鸟散去,震得她头晕眼花,只觉灵魂要四散开来,她感觉自己全身化作一粒粒尘子漂浮在空中,就连意识也要化作虚无。
她终是要魂飞魄散吗?
她还没喊醒墨寒川。
她还没碰到他。
就这样留他入魔吗?
残阳坠入墨色,狂风卷起千堆叶。
她不甘心,只恨自己蔽心迷窍,作茧自缚,愚行累累。
她望着漫天流萤般消散的魂光,唇角泛起苦涩笑意。若真有来世,她愿化作嶙峋山石,伴他左右,再不负他半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