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切割着,青青陡地挣扎起来,一时五个内侍竟然按不住她,她死死的抓住脖子上白绫,扯开一条缝隙。
“蓝眼的魔,蓝眼的鬼!他也不会放过你们……”青青沙哑着声音发出凄厉的叫嚷:“你也受了他的蛊惑,你也在为他发疯,是不是!可是别忘了,你,是你夺走了原本今日他吃力夺回的一切,是你把他推进……”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你,青青。枉你在李氏身边这么多年,你竟还是痴的傻的,以为这世上只有男女情爱,至死不渝。”
香墨蓦地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没错,当年的事,是我亲手干的。可是我不欠他封旭什么,我也不会爱上他。所有人、所有事不过是利用图谋。所以我才会费尽周折,殚精竭虑的安排这一切。自始自终,你不过就是一枚死棋,注定要弃,你懂吗?青青!”
青青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全部褪尽,好像一个晴天霹雳,正击中了她。她忘记了挣扎,眼不可思议的睁得极大,望着香墨。
内侍急得更加使力,青青最终没了声息时,狂风大振,一时窗下那些华美绚丽的灯笼也轻轻熄灭了。
处置完青青,内侍无声无息的把尸首抬了出去,手法甚为熟练。
香墨却一直留在屋子里,手捧着一盏茶。
天色仍旧漆黑,廊下的灯抹在碧罗窗纱上,一片暗金。廊下无人,四下树影悄悄,屋里静极了,隐隐的似有虫鸣。忽而一阵脚步声随着夜风渐行渐近,欲待细细分辨,来人已推门进了屋子。
香墨转头看去,不由哑然失笑。
陈瑞见她笑,不由一皱眉:“办完事不走,你到真是不害怕?”转眼又对门外吩咐道:“还不扶夫人出去?”
随声进来的是一对活色生香的美人,并不是侍婢,可也不像是侍妾。衣衫特地宽大了许多笼在身上,空落落地,盘花刺绣的领襟几乎落在肩下,尤显得苗条婀娜。细看时竟是一对双生子,连笑靥都一模一样。
见香墨恍若未闻,形容慵懒的并不起身,双生子也不敢真去搀扶,只静静站在下首。
一对描金烛窜升着明丽的光焰下,年轻细致的美人,便是随意隐在影中,仍如暗夜的花,一簇一簇盛放,瑰丽与妖娆。
“这是一双一对,不知是谁送来的礼物。”见香墨一直盯着那对双生子,陈瑞淡淡一笑,道:“说是我匆匆自漠北出来,一路苦寂……”
眉梢微挑,目光一瞬不瞬的凝住香墨,再未移动过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似乎终于可以进入合之卷了,但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要不要来一场香墨和陈瑞的船……各位看呢?
转
烛光猩红,落在香墨的鬓上也是一片的猩红。她的发髻上一只金簪,簪头为卷莲枝相托盛开的莲花。正中红宝石镶嵌出一个梵文,寓意信心坚定,如金刚不可摧破。
香墨蓦然正迎上了陈瑞冷峻的眼神。
瞬息光芒,流转无声。
她从那目光中辨别出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漫来,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足贤良祠,暮春半寐天光的澄凉,拂过肌肤,冷的像是陈瑞的眼。
那时她并不敢与之对峙,那时的她犹如一株枯藤,见光萎缩。而他便是那抹光……
如今,她可以十分平静的对视着,同样也可以面色毫无波澜,缓缓道:“并不是我……”
明知这句话不应该说,但还是忍不住,好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瑞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知道不是你,你绝对不会送……”
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从陈瑞眼中一掠而过,无法触及,倏忽便消失不见。这样的话竟让香墨一窒,无言在那里。陈瑞也不再开口,两人皆默然不语。
隔着数载光阴,他们曾是夫妻,十年肌肤相亲,几乎是最亲密。仿佛这夜色里的灯与影,影影绰绰掺和在一起,毫无间隙的晃出朦胧的一片眩目光晕。可是,终究是离心离德,但有些事,他还是最明白她的。
往事虽已陈谷,可时光如水,也洗不掉她飨客女的身份。最恨,就是这种身不由己,命贱身由人。
那对双生子似乎也察觉到两人暗涌的波澜,明眸流转,顾盼之间,骨碌碌在两人身上乱转,一副好奇极了模样。
陈瑞心中厌烦,一挥袖:“你们下去吧。”
双生子福身而去,室内便真的寂静无声了。窗外风声阵阵,仿佛是要下雨了,云厚闭月,不知何时又被重新点起的檐灯摇摇,落在碧落窗纱上,似是细微的一层一层荡漾不定的水波,铺过的浅淡白光,烟雾蒸腾,缓慢拍打在两人身上。
香墨缓缓低了头,将盖碗放在旁边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