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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进京后废立天子专断朝政,行事凶残暴虐动辄打杀朝臣,此等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辈早已是臭名昭彰。
义父子之间关系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连受董卓征召提拔的名士都免不得被时人讥讽,于外人眼中乃是相国府头号爪牙的吕布名声就更不用提了。
吕布不在乎名声,世人唾骂不痛不痒,他更在乎到手的东西,声名狼藉是他应得的,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容忍老东西这么作践他。
带兵打仗的好事儿对他严防死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开掘帝陵却派他去干,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啊?
吕大将军以为出来赴宴就是单纯的喝个酒,没想到牛辅这狗东西竟然真的给他找事儿,果然宴无好宴,全都不是好东西。
更憋屈的是,他还不能直接翻脸!
吕奉先在心里把董卓全家祖宗十八辈都拉出来问候,面上还得维持基本的礼数和主位上的狗女婿虚与委蛇。
——这狗日子!没法!过了!!
牛辅掩下眼中轻蔑,继续和这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并州武夫把酒言欢。
桀骜难训的吕奉先也不过如此。
可惜就算父亲对这个义子有再多不满也还是要仰仗他的武力来确保自身安全,洛阳虽好却不能长久,他们的根基在西凉,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小小义子还敢给父亲甩脸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吕大将军在前面忍辱负重,荀主簿和高将军安安静静坐在后面吃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大将军平时多亏待他们。
席间觥筹交错热热闹闹,牛辅麾下的亲信们谈笑间时不时抬头看看冷冷清清的对面,发现吕布身边那个新来的年轻人和高顺一样寡言少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屑。
荀晔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侧身低声问道,“伏义兄和对面几位将军打过交道?”
高顺放下筷子,看上去不太高兴,“仗势欺人之辈,不可相交。”
“的确都不像好人。”荀晔盛了碗汤,将碗沿的葱花吹到另一边尝了一口,然后给小伙伴倾情推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高顺:……
盛汤,喝一口。
的确好喝。
宴席在歌舞中结束,两位中郎将相谈甚欢,临走时甚至还约着下次在相国府和他们的相国父亲一同畅饮。
等回到自个儿府上,吕布阴云密布的挥退随从,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荀晔刚想上前就被高顺眼疾手快拉住,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吕大将军的怒骂就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
“我吕奉先乃当朝中郎将!不让老子带兵也就算了,给几千歪瓜裂枣竟然还想让老子去盗皇陵,去他爷爷个腿儿!”
“士可杀不可辱,我誓杀此獠!”
董卓全家祖宗十八辈再次被拉出来问候,肮脏程度和后世电竞圈祖安大佬有一拼。
荀晔拍拍胸口后退一步,转身双手抱拳,“多谢伏义兄。”
高顺叹气,“习惯就好。”
荀晔:……
你们在董卓手底下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
叔祖不用担心吕大老虎对董卓还有情分,就这情况俩人之间绝对没有情分只有怨恨。
困兽般焦躁的吕布来回走动,把这辈子能骂的话都扔到董卓身上也不能解气,“明光,赶紧问问司空大人何时行动,再不行动皇陵就保不住了!”
他不在乎皇陵什么样儿,只要开掘皇陵遗臭万年的不是他,把大汉所有皇帝的陵墓都翻个底儿朝天都没关系。
问题是老东西已经想着让他去盗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不诛杀老贼他的名声就彻底没救了!
当天下午,吕大将军便知道董卓为何又对皇陵起了心思。
老贼毒杀弘农王刘辩,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就算弘农王已经不是天子也不能随随便便裹个草席葬了,生前不能体面那就保他死后风光。
什么死后风光?让他趁此机会多开几个帝陵的风光?
丧心病狂!罪不容诛!十恶不赦!万死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