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初虽然没有识人之能,但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先前谋划推刘虞为帝已经犯了一回蠢,不会那么快就犯第二次。”荀彧看了眼不正经的好友,懒得和他计较,“渤海郡富庶兴旺人口众多,但青州徐州的黄巾贼近两年屡屡犯境作乱。袁本初表公孙氏为渤海太守看似求和,实际也打着让渤海境内黄巾贼牵制公孙瓒兵力的主意。”
当年徐州黄巾作乱攻打郡县,陶谦陶恭祖奉命到徐州镇压黄巾,至今已有三年。
他抵达徐州后任命泰山人臧霸及其同乡孙观等人为将打的徐州境内的黄巾贼四散而逃,之后臧霸、孙观被拜为骑都尉屯兵琅琊郡驻守徐州的北大门,算是祸水东引让原本祸害徐州的黄巾贼都祸害其他地方。
董卓进京后关东郡县大兴义兵讨伐董卓,陶谦却关起门来对外界的纷乱不闻不问。
短短三年时间,徐州便从连遭黄巾肆虐的荒芜惨淡变成百姓殷盛谷米封赡。
和徐州相比,青州百姓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徐州牧陶谦于大事优柔寡断,在治理地方上却还算有作为。青州刺史焦和在大事上果断,但在其他方面实在不行。
董卓进京后为了拉拢士人任命了大批名士到地方为官,焦和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接受任命不意味着被拉拢,那些名士到地方后纷纷拉起人马讨伐董卓,焦和也是其中之一。
关东诸侯联盟讨董,焦刺史二话不说就想带着青州兵马加入讨董联盟,结果因为他带走了太多的地方军导致青州本地兵力不足被黄巾军趁虚而入,之后整个青州就都乱了套。
青州的兵马一共就那么多,焦和又要讨伐董卓又要镇压黄巾贼,偏偏他又迷信巫术崇尚空谈,最终折腾了一大圈就是两件事情都没做成。
讨董联盟没赶上,青州黄巾也没能镇压。
贼寇只知劫掠不思生产,抢完一处三年都恢复不过来,等青州郡县被他们劫掠一空,接下来肯定会侵扰其他地方。
渤海郡和青州平原国相邻,袁本初离京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里,他不会不清楚渤海郡富庶表面下藏着什么危机。
割地求和是假,借公孙瓒之手帮他抵御青徐黄巾是真。
只是没想到肆虐青州的黄巾贼近在咫尺却没了动静,愣是让公孙瓒从渤海郡出兵打下了大半个冀州。
“冀州的情况文若也清楚,公孙伯圭能轻松拿下,换成咱们家小将军也能轻松拿下。”郭嘉耸耸肩,“只是拿下郡县不意味着能将郡县收为己用,袁本初将韩文节取而代之时也是轻轻松松。看现在的情况也知道,他那冀州牧当的甚至还不如只当个渤海太守。”
冀州富饶,富饶就意味着油水多,各郡国的郡守国相都是肥差,能拿下这样的肥差在本事和家世上至少得占一样。
在韩馥成为冀州牧之前,冀州刺史是位列“八厨”之一的名士王芬。
厨,便是不惜家财救济世人的名士。
桓灵年间宦官外戚交替掌权,士人在朝堂上落下风便琢磨着从别处讨回来,于是便有了“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这些名号喷涌而出。
名士们激扬文字点评朝政,朝中大臣怕被他们贬损纷纷登门拜访,如此又使得名士们的名气越来越大。
他没有说那些君子都是欺世盗名之辈,世人都觉得他们品德高尚堪为榜样那就都是榜样,毕竟里面真有君子,至于君子的含量有多高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咳咳,他郭奉孝乃是不为士人所容的悖逆之人,他觉得那些名士里真正的君子没几个。
说远了,扯回来。
两次党锢之祸导致清流名士四处躲藏,冀州的前前任主官王芬王使君第一次党锢之祸时便在废锢之列,后来灵帝第二次迫害清流大儒他又不得不再次逃亡,知道黄巾之乱爆发才被起用为冀州刺史。qun68司⑻851武⑥
朝廷那么不讲理的迫害士人,黄巾之乱后被起用的名士们对朝廷也都没什么好感。
大概来冀州当官后对天子的敬畏都会消失,王芬在冀州颇有政绩,但是不久便与人合谋废掉天子另立新君,后来事情败露后才自杀身亡,很难说袁绍推刘虞为帝不是从前前任那里得到的灵感。
一州刺史与人暗谋废立,即便王芬已死造成的影响也非常大。
朝廷要治罪地方要自保,太守国相治理郡县肯定不会任朝廷施为,如此一来朝廷在民间的威慑越来越小,冀州郡县各自为政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韩馥出任州牧中规中矩无甚出彩之处,袁绍踢走韩馥后想过将郡县长官全部换成他的亲信,但是一来没那么多亲信,二来各郡官署阳奉阴违也没那么好换。
地方官多出自本地世族,上头的州牧一会儿一换一会儿一换他们也不会换一个就表一次忠心,在顶头上司稳下来之前多是只想明哲保身看热闹。
看颍川的情况也能看出来,连本郡世家都不给面子,何况袁绍还是外来人。
官吏不在乎州牧是谁,甚至不在乎郡守国相是谁,名义上拿下郡县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治理地方不能全靠外来士人投奔,落叶尚思归根,但凡附近有过得去的地方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所以拿下地盘有多容易,掌控地盘就有多难。
不管冀州名义上归袁绍还是归公孙瓒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区别,更可怕的是像青州那样主官折腾完吐血而亡只给旁人留下一地的烂摊子。
袁绍敢把渤海郡让给公孙瓒估计就是觉得青州刺史焦和已死渤海必有大乱,没想到青州群龙无首的确大乱却一直没有乱到冀州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