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没有那么多内乱,朝廷能以中原各州供应边地。自黄巾乱起,各地因战乱道路断绝无法调度,边地郡县只能自给自足。
然而边地贫瘠无法自力更生,于是短短几年时间凉州军阀四起并州被胡人侵占大半,唯有幽州在刘虞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不光让本地百姓衣食无忧还接纳了足有百万避难的士人百姓。
幸好逃过去的都是青州徐州的百姓,如果冀州百姓也大规模逃难,他还得想办法让刘虞把吞掉的丁口吐出来。
袁绍对幽州的情况心里门儿清,公孙瓒白马将军是胡人的血肉堆出来的赫赫威名,辽东大地千军万马避白袍,白马将军改名叫血马将军都没问题,但是刘虞治理幽州主要靠的是怀柔。
汉室宗亲要顾忌皇室颜面,打打杀杀只能得到一时的太平,让胡人心服口服才能长久。
不管是汉人鲜卑人还是乌桓人,只要心怀大汉就是自己人。
对于刘虞的想法,公孙瓒表示:呸!
朝廷强盛镇压得住周边胡人时偶尔怀柔一下他能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现在朝廷虚的都被人打上门了还讲究怀柔,那些贪得无厌的胡人只会把所谓的“怀柔”当成送上门的肥肉。
皇室宗亲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在中原过安稳日子的人哪里知道他们边地百姓的惨烈,没被胡人欺负过就闭上嘴,少在他面前胡咧咧。
只有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这事儿没得商量。
两个人的脾性手段截然相反,如果他们能和平共处,将幽州治理成铁板一块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万众一心挥师南下,冀州抵挡得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万幸的是,公孙瓒和刘虞处的相当糟糕。
百姓喜欢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州牧,鲜卑乌桓喜欢对他们广施恩惠的善人,刘伯安的声望一天比一天高,如此一来只会打仗不会理政的公孙伯圭在幽州的地位更加尴尬。
如果不是在幽州处处受限,他也不会死盯着冀州不放。
袁绍眯眯眼睛,公孙瓒平日的作风和贼匪无异,如果他是刘虞,他也不乐意让公孙瓒继续做大。
现在公孙瓒和黑山贼狼狈为奸,他没有精力同时应对四面八方的战事,不如祸水东引让刘虞把公孙瓒弄走。
至于怎么让刘虞出手,还得等他的谋臣们到齐再好好商议。
他身边的谋士不少,之前离京逃奔渤海是就有逢纪、许攸随行,之后又收拢了荀谌、郭图等在冀州为官的豫州官员,拿下冀州后出身冀州本地世族的沮授、田丰等人亦是不可多得的大才,怎么看都是人才济济。
可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以前荀谌在身边就算扔旁边看着放着不用心里也踏实,现在人走了又碰见点事儿都想和他商量商量。
啧,真是贱骨头。
稳住,肯定是人刚走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
袁本初眸光深沉,等如今身边几位看重的谋士齐聚议事厅直接开门见山将京城传来的消息告诉他们,然后扫视一圈问道,“诸位有何想法?”
沮授和田丰是冀州本地人,上一任州牧韩馥刚被逼下台没多久,在没摸清新任州牧的脾性之前不会主动出风头。
豫州谋士还没出声,哪儿轮得到他们冀州人开嗓?
而联合公孙瓒来对付韩馥的主意是逢纪所出,他前些日子风光过了,如今公孙瓒转变立场,他也开始降低存在感。
虽然公孙瓒挥师南下吓的韩馥将冀州拱手相让,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难保他们家主公不会迁怒。
众谋臣藏锋的藏锋避嫌的避嫌,敢肆无忌惮开口的寥寥无几,好在剩下的虽少但不是没有。
主位之下,郭图坐直身子拱手一礼,“主公,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绍抬手,“公则但说无妨。”
“主公,四星会聚乃朝堂生乱之兆,董卓已死,如今主政之人乃司徒王允。听闻王司徒在京城大权独揽,对忤逆他的臣子不假辞色已然引起众怒。”郭图摸摸胡子,说道,“如今天子年幼,我等与京城远隔关山,甚至不知天子是否安好。主少国疑,必有祸患,主公何不另立天子以安社稷?”
袁绍顿了一下,“公则的意思是,拥立幽州牧刘虞?”
“正是。”郭图施施然起身,面对众谋臣洋洋洒洒开口,“当今天子乃董贼所立,虽是皇子但继承皇位却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弘农王已被毒害,只能从宗室皇亲中挑选声望高且年纪合适之人为帝。”
许攸皱眉,“刘伯安并无称帝之心,只怕不会接受。”
郭图摆手,“主公只是提议,听不听还是他刘伯安自己说了算。”
事成,他们便是从龙之功。
不成,也能以此扰乱幽州局势让刘虞和公孙瓒都没空插手他们冀州的事情。
公孙伯圭和刘伯安本就不和,他会眼睁睁看着刘伯安登基称帝?
沮授和田丰对视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馊主意就馊主意吧,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