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军队步伐整齐地踏过被战火淹没的田地,雪下覆盖的土地早已生不出绿芽,多年前的金黄麦浪终究成了昔年之景,如今埋在这地下的只有无辜百姓的尸骨。
杂草丛生的道路两旁尽是废墟,零星立起的木架上是满是火焰舔舐痕迹的布条,眼力好的还能在草丛里看见人的尸骨,蜷缩成一团,骨头上是被野兽啃食的印记。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长江以北已经朝着战火纷飞前的景象恢复着,群龙无首的长江以南却仍旧被战火笼罩着,这片土地上的金戈之声不知还要多久才会停息。
李世民看着这些,心中情绪翻涌。
这样的残忍他已经见得多了,比之更甚的他亦见过,可就算见得再多,他也还是无法适应。
大争之世,战争是在所难免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
这也是他发誓要结束一切的原因。
战火硝烟四起,世家是受到影响最小的那一个,野心却是一家比一家大。
王世充,独孤阀,宇文阀……
他一个一个打过去,如今还能挡在他面前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有神女坐镇,他自己也争气,自然势不可挡。
能令他感到意外的,就只有异军突起的少帅军了。
初见之时,寇仲和徐子陵还在疲于奔命,李世民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这二人与众不同,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成了自己统一中原的最后一个“敌人”。
李世民握着手中的缰绳,在马背上陷入沉思。
据他所知,岭南宋阀在数月之前就开始接触寇仲了,他的探子还在寇仲身边看到了宋缺的女儿宋玉致……这是否意味着宋阀决定支持寇仲?
天刀宋缺,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
与隋朝大军交战,不仅以少胜多,甚至能十战十捷,且还是一代宗师,其刀法之绝,纵使是大宗师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这样一位人物,与之为敌是不明智的,最好能化敌为友……最好能。
宋阀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突厥,若是两件事骤然在同一时间凑上来……
单是这样想想,李世民都觉得头疼,说不准,这件事还得劳烦神女助力。
就在他越想越头疼的时候,藏在他胸甲里的茜茜忽然钻出了一个头来,有些急切朝他叫了两声。
李世民低下头:“怎么了?可是觉得闷了?”
闷是不可能闷的,小熊并不需要呼吸,但小熊太可爱,也太乖了,李世民常常觉得自己是又养了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语言不通就是这么不方便。
茜茜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从他胸甲里爬了出来。
李世民立刻勒马停下,身后跟随的大军一见打头的世子停下了,也立刻停在原地,落后他两个身位的长孙无忌摧马走了上来。
他是知道自家妹夫胸甲里藏着一位神使的。
“殿下,怎么了?”
李世民摇摇头,茜茜已经跳进了他张开的手心里,纯白的小熊在阳光下简直是在发光……不,它就是在发光!
“mu!mu!”
茜茜又叫了两声。
这一次不再是像撒娇那样的奶呼呼叫声,而是更冷,更偏向于野兽的叫声。
李世民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握住长孙无忌的手臂:“无忌,传我令,全军后退!”
长孙无忌听得一愣,没能立时反应过来。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