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说这话的是四皇子李望,他怀疑地看向陆婉君:
“陆小姐,你刚才一力陈述此人假借阴诡之事行凶害人,怎的反而承认他口中‘凶煞’是真的?这不是左脚踩右脚吗?”
“郡王莫怪。我曾听闻,为了方便诛邪,天师院将法阵纂刻于金叶子之上,只需刺入人体便可发作。盖因精血乃人体精华所在,法阵瞬息发动,诛邪不过一念之间。”
“然而这些金叶子锋利无比,轻易一碰便血流不止。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随便他刺伤我的身体,即便证明了清白,也会留下疤痕。此后我还如何见人?”
“陆婉君”福身行礼,“原本我只想证明清白,却不料仙子同我言说廊下真有凶煞,料想莫天师学艺不精,这才找错了方向。”
经历了方才莫天师的闹剧,此时已经没人愿意相信神鬼传说的真假。只是“陆婉君”扔出了九个圣杯,相比于莫天师半真不假的一张嘴,似乎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一时间,厅内又尬住了。
你说这事闹的,信谁好呢?
“诸位放心,莫天师只是道行不到家,他手上那些符箓,基本出自天师院蒋方济院长之手。那位的名声与相国寺若无大师不分上下,怕是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家师的手笔?”莫天师猛然抬头,失声道。
听到这名字,周围人顿时目光复杂地看向莫天师。
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蒋方济院长早年因大破匈奴使者的萨满巫术声名鹊起,一路官至二品天师院院长,近十年来不怎么听到他的消息,料想是隐退二线教徒弟去了。
结果闹了半天,教出这么个一身法宝却满肚草包的莽夫?
“你真是把蒋院长的脸都丢尽了。”
摇头叹息,“陆婉君”快步取过旁人桌上的酒盏,舀起先前投入符箓的清水,金粉覆满杯口,随波荡漾。
而那盆无人关注的清水,即便“陆婉君”舀走了一部分金粉,剩下的金粉依然维持着陆婉君的面容,不受水波干扰,无声地证明自己并非凡俗之物。
她抬手朝廊下一处泼水,携带着金粉的水珠飞撒,本该在地面留下扇形水痕,却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勾勒出一道瘦弱身形。
“鬼、鬼啊!!!”有人尖叫道。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陆婉君都被季衍这一手吓到了,在心头着急地追问:
“三郎,这不是刚刚那个院子里的冤魂吗?”
季衍神色一沉,还不待他用陆婉君的身体说话,那冤魂咯咯笑着朝“陆婉君”飞来。
宛如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好容易安静下去的小郡主再次啼哭不止,叶风荷连忙将孩子护在怀中。
挡在她身前的,是神色冰冷的李炘。此刻,后者出奇地平静。
婴儿的哭闹夺走了冤魂的注意,它僵硬地扭头。
静默片刻后,它发出了凄厉的尖叫,身形膨胀一圈,拧身扑向叶风荷,却被侍卫们拦在了门外,不得已纠缠成一团。
该死的,怎么忽然发狂了?
季衍咬咬牙,转身跑回水盆边。那盆水里的金粉充满灵气,倒是个不错的武器。
“来人!”李炘一声令下,贤王府的侍卫们一窝蜂涌上前,手持宝刀,对着光有形色却无实体的冤魂全都犯了难。
脱离钳制,莫天师深深看了一眼向水盆跑去的“陆婉君”,抬手割破掌心,数道沾血的金叶子弹射而出。
沾染了人血的金叶子瞬间吸引冤魂注意,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索性不躲不闪地迎难而上。不料那些金叶子彻底显露锋芒,扎入身体带来剧烈的疼痛。
冤魂嘶嘶尖叫,手中攻势落了下风,还不待它回神,又是一枚金叶子正中它的眉心。
“嗷嗷嗷嗷嗷嗷!”
遭遇致命一击,冤魂痛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身形越发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