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和扯住他的袖子,硬生生将他转了一个方向,“这边。”
“爹娘还真狠得下心啊。”林明湛站在破落偏僻的芳菲院前,感慨道,“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跟我争春和院呢?这下好了,我住不成,你也住不成,便宜了外人……”
“怎么是外人?”林暄和猛地打断他,“这话可别让爹娘听到了,你准又得挨揍。”
“我刚被爹打的时候,感觉你在一旁看着激动得很呢。”
林暄和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
林暄和模仿着他的样子,梗着脖子昂着脑袋,粗着嗓子说,“她怕黑!怕雨!怕打雷!我怎么养不明白?谁能有我明白?”
“嘿!”林明湛指着林暄和的鼻子,“你别当小白眼狼啊,在这笑我……”
林暄和还在接着模仿,“怎么就不是妹妹了?怎么就突然不是妹妹了……”
她说着说着,笑着笑着,猝不及防哽咽了起来,眼泪没有丝毫预兆,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
她的眼泪滚烫,砸在林明湛的手背上,林明湛觉得那块皮肤都要被灼穿了,生疼。
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颗颗大如珠,串成串,糊了满脸,几乎称得上滂沱。
哭得太丑了。
他猛地把那张丑脸按进了肩膀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哥天生劳碌命,吃不成你做的线面了,今天哥下厨,你想吃什么,哥来做。”
林明湛在小厨房发现了腌着蜜的桃花酱,打开闻了闻,“齁甜,咱家可没人爱吃甜。”
林明湛蓦地收敛了表情,认真地看着林暄和,“不要再去见他。”
林暄和抢回盖子,只一味低着头。
林明湛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说话。”
林暄和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如何做得了主呢?”
“他都跟你退婚了,哪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明湛烦躁地抹了把脸,“他心里没你!你这样上赶着!”
“哥哥,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云逍哥哥他……他会喜欢我的。况且,我要的也不是……”他的喜欢。
从来都不是。
林明湛看着林暄和这个模样,想起爹娘的态度,心底一阵酸涩。
罢了,左右他已经回来了,齐云逍那贼小子再想欺负妹妹也得先看他同意不同意。
当天晚上林暄和没有做桃花酥。
第二天也没有做。
第三天的时候,侯夫人避开林明湛,差人来了芳菲院。
“齐世子来府上了,夫人让我来知会小姐一声。”
林暄和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将一个小匣子翻找了出来。
侯府的花园种了一排桃树。
初春,桃枝尚未发叶,先吐了花苞,一根根褐色枝干上饱涨着深粉色的花骨朵。
“嗖——”一支羽箭射进桃树枝干。
桃枝晃了两下,花苞上的露水滚落几粒。
“怎么回事啊!你这箭可偏太远了,我和璋璋马上就要赢喽?”林暄荣坐在一旁的四角凉亭里,双臂撑着阑干,一副悠闲的模样。
二皇子齐怀璋在她对面端坐着,托着茶杯缓缓啜饮。
凉亭外,齐云逍一手举着弓,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跨进了拱门,他立刻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地又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