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机械爪固定大脑。
植入电极。
记录大脑各个分区运作时发出的电信号。
使用微电流进行局部刺激。
连接机械臂。
实验无法推进。无论怎样对大脑进行刺激,都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实验暂时中止。没有血液和氧气供给的大脑依然活跃地通过探针传输着高度兴奋的信号。
通过机械遥控远程操作并观察数据的实验人员并不能看到负压实验室里的景象:
被探针穿透的大脑上,长着满口洁白牙齿的嘴巴可怖地咧开,发出非男非女、似哭似笑的哼声。
“好痛啊。”祂轻声呢喃道,“明明大脑是没有痛觉的,为什么会这么痛……”
“因为它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疼痛,只是强行唤起了你最恐惧的记忆,进而将你带回那个时候的幻痛中而已。”失真的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祂从无尽的苦楚中回到现实,分辨出那是姬野哈泽尔的声音。
气密门开启时发出巨大的噪音,穿着密封防护服的高挑女性缓缓走进实验室。
完全密封的塑料防护服臃肿得仿佛米其林吉祥物从广告跳进现实,能有效地将内外空气完全隔绝,一般只会在高危生物实验室用到。
一根黄色软管通过墙壁的专用轨道连接在防护服上,向内部注入干燥洁净的新鲜空气,但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仍然在面罩内部凝成细小的水雾,同时阻碍着来自防护服内外的视线。
她艰难地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到实验台附近站定。
**奇异的景象。
无论是实验台上蠕动着的,还是地上站着的,任何一方的外表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出现在常识人概念中的形象。
淋漓地滴着黏液的大脑正因为旧日的痛楚而不停地痉挛着。
闷在防护服里的人类则在密闭空间里沉重地喘着气,声音在面罩里反复回弹,形成如同狮虎喉音一般的可怖回声。
然而双方之间正飞速进行着冷静至极的对话。
“你很有手段,相当不错,姬野哈泽尔。”祂的声音有些虚弱,“如果我们的立场一致的话,应该能成为不错的合作伙伴吧。”
“立场一致,是指被你派来的人杀死之后,由你占据我尸体的情况吗?”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合作呢?只不过是由我主导罢了。”大脑露出灿烂而扭曲的笑容,“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对于你们而言应该不再具有威胁性了吧。”
“你真正的名字?”她问。
“嗯……犬养健作?”祂答道。
“你应该有感觉吧?”她说,“你大脑里的那把匕首是由我的咒力控制的。如果你的回答太过敷衍的话,说不定会变得更痛。还有,机器会实时分析你的神经信号,现代测谎仪的精度是很高的,所以不要试图说谎蒙混过去。”
祂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道:“犬养健作。虎杖香织。加茂宪伦。还有我自己也记不清的其他一些名字。姓名只是代号而已,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叫我羂索。”
“健(けん)……什么?”“「观世音菩萨以慈悲之羂索救度化导众生」的「羂索」。”
“呜哇……可真敢叫啊。”她说,“那么你做的这些事——试图印发让咒术总监进一步集权的文件,让与幸吉做你在高专的内应,派咒术师去悄悄收集特级咒物,又几次三番地想要杀我,甚至还跑到美国,试图向他们泄露咒术界的存在——可不要告诉我,费这么大的力气只是因为你想体验大权在握的感觉啊。再怎么说也活过好几代了,总不至于只有这点追求吧?”
名为羂索的大脑组织微微抽搐着,轻声道:“别把这种无聊的猜测套在我身上啊。”
“但是你的这么多计划没有一项是成功的,真的很难让人对你的能力和信念产生过多的想法来着。”看着实时监测仪上剧烈振动起来的脑波,她轻佻地说,“也罢,之前是我高看你了。我去报告一下,让他们将你就此处决算了。”
“……你。”羂索在似乎正逐渐加剧的疼痛中微声道。
她向祂的方向走近一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目标是得到你,从而使用你的术式控制五条悟。”祂苦涩地笑道,“一旦将他掌握在手中,整个咒术界都会成为我的后花园……不过很显然,这个目标现在已经没办法实现了。”
防护服下的脑袋向屏幕的方向扭过头去,仔细辨别着上面滚过的信息,几秒后才说:“你这家伙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啊。但是既不想得到我的术式,也不想控制五条悟——这个结果好像又不太符合逻辑。总不会是机器坏了吧?”
她回过头道:“再说一遍,你的目标是——”她的话语随着身躯的崩坏戛然而止。
——周围的重力被改变了。
原本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祂的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拍在了地上。巨大的重力加速度于瞬间施加在防护服之外,坚固的材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